张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女一眼:“宗室里头的就算了吧。金枝玉叶不好侍候。”孙女若是日后嫁入了宗室,孙子再娶宗女,岂不成了变相的换亲?那也太难听了。
赵琇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让哥哥娶宗女,不过是随口一说,见张氏不乐意,也就不再提了,却转入了正题:“江南这边,咱们也可以看一看的。先前到咱们家来的太太姑娘们这样多,难道祖母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张氏不以为然:“她们若是真的好,也用不着上赶着巴结咱们家了。好姑娘自该有风骨。”
“那……杭州这边呢?”赵琇眨了眨眼,“比如米表姐?”
张氏怔了怔,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颖姐儿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先前还真没想过……只怕也不合适吧?他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将来不知要不要招赘?”
赵琇道:“米家子嗣繁茂,大堂舅有那么多侄儿,还都是嫡出的,随便过继一个,都不怕没人养老,用不着给女儿招赘吧?祖母平时可曾听堂舅母说过?”
这种事米夫人怎会跟张氏说?她自然是摇头了。
赵琇便笑道:“其实米表姐挺好的,人长得好,性情也好。祖母不是还夸她能干吗?就连待人接物、人际交往,她也做得很熟练。有堂舅母这样的母亲教导,米表姐还真叫人挑不出什么不足来呢。”
张氏微笑着点头,十分有同感,但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米颖芝之母米夫人身体不好,听她所言,乃是小时候保养不当,受凉后不曾好生医治,方才留下的病根。不但是她,连她姐妹、堂姐妹几个也是如此。也不知是卞家习俗,亦或是姐妹们一起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如今张氏已给了米夫人几个药膳的方子,只是还不知她用着效果如何,更不知她是否已经把这病根传给了女儿。米家本是子嗣繁茂的家族,只米省之之妻一人没有子嗣,膝下仅有一女。张氏心中有所顾虑,担心孙子若娶了米颖芝,日后子嗣上也会艰难。
最终,她只跟孙女赵琇说:“你米表姐虽好,但婚姻之事还要看缘份。等你哥哥忙完了公务,得空过来了,我们细问他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再慢慢替他挑吧。”
赵琇笑眯眯地答应了。她今天只是把米颖芝做为嫂子的人选,推荐到祖母张氏跟前罢了,可没打算现在就帮哥哥把婚事定下来。只要祖母脑海中有了这个念头,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多了。以米颖芝的优秀,她就看不出有哪家姑娘能轻易胜过前者。
就在赵琇设法温水煮青蛙,为哥哥赵玮的婚事努力时,杭州城中出现了来源不明的流言,说是府衙里的两个户房吏员,被钦差广平王叫去,却因小事触怒王爷而被活活打死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眷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呢。
关系到钦差大臣,天家亲王,一般百姓是不敢轻易相信这种流言,还在私下议论的。可是那两名吏员的家眷在公众场合里不止一次痛哭,向群众诉苦,两名吏员又确实是失踪了,就由不得世人生疑了。最后见过两名吏员的人都表示,曾听他们说过是要到钦差那里做事的。如今失了踪,说不定流言是真的,他们已经死了!
至于一些细节——比如那两名吏员是杭州府衙出来的,还是布政使司衙门出来的?不过是几日未联络,家眷又如何能笃定他们已死?——也不是没人提出来过。但有关人士都有意识地忽略过去,世人便很快就忘掉了,只议论钦差大人们要如何应对这种传闻。
广平王一行人平静地面对着种种流言,布政使司衙门不曾派人上门询问,他们也无从解释起,每日仍旧忙碌地做着对账盘查的工作,仿佛对外界的纷扰一无所知。
看到他们反应如此平静,有人就耐不住了。很快,便有府衙辖下的吏员挑头,组织一众同僚,要向巡抚衙门申诉,要上京去告御状。他们要求广平王、建南侯与曾侍郎给他们一个交待,解释清楚他们的同僚到底遭遇了什么!
当他们准备走出知府衙门的时候,米省之带领着借来的一队杭州驻军官兵,拦在了大门前,冷脸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