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桢只得乖乖去见父王,又把赵琇写的分析读给了广平王听。广平王起初只是倚在引枕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后来越听越认真,索性坐直了细听,又命人去前堂寻曾侍郎来询问。看赵琇分析出来的东西是否有道理。
曾侍郎对那份报告以及里头附着的几个表格和统计图大为惊艳,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见高桢在旁,还以为是他的功劳,便笑道:“世子真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几处破绽,有的我们也发现了,只是不如世子想得细致。还能找到可追查的线索。省了底下人好大的功夫。另外几点我们原来不曾发现的,也解了我心头多日的疑惑。接下来的事,应该会比先前更顺利。”
广平王笑了笑:“这小子哪有这样的本事?是建南侯府的人发现的。如今我请了位高手来。每日在耳房里替我对账呢。今儿是头一日,果然有些收获。既如此,曾大人就把这份报告带回前头去,找人好生商量一番。另把其他誊写好的账簿都送到东耳房去,请那位高手继续翻查吧。”
曾侍郎只当是赵玮请来了家中的账房。虽有些不合规矩,但如今正缺人手,连赵游都成了骨干,再叫一个赵家人又有何妨?他连忙答应了。带走了赵琇那份分析报告。他走后,广平王什么都没说,只冲着高桢站立的方向笑了笑:“如何?我早叫你别唬弄你赵妹妹。仔细叫人家姑娘看出来,恼了你。你还说没事。难不成真以为琇姐儿能被你骗倒?她七八岁大就开始管家,今年才多大?就撑起这么一大份家业。若真有这么好骗,建南侯府还能有今日的富庶?我只怕她比你还要能干些呢!你倒好,竟在她面前耍心机。”
高桢满面愧色,低头不语。
广平王叹息道:“你把人家姑娘弄过来,不外乎想要多见见人,多相处相处。只是你也别只顾着自己怎么想才是。琇姐儿自告奋勇来帮忙,她敢开这个口,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嘴上答应着,暗地里却在唬弄,既辜负了琇姐儿的一番好意,也是对她的不信任。这回倒也罢了,以后还是这么着,就算真让你把人娶回家来,人家也早晚要与你离心。”
高桢听得脸色发青,郑重道:“我再不敢了。只不知道我这会子去跟赵妹妹认错,她肯不肯原谅我?”
广平王微微一笑:“你还没做呢,就开始担心了?想要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做了就知道了。”
高桢听了,想了想,便下了决心。他也不耽误,立刻就起身去了倚梅轩。他到轩外的时候,柳绿刚刚将食盒交给了厨房来的婆子,可见赵琇与她主仆俩刚吃完了晚饭,此刻应该是有空闲的。柳绿好奇地看着高桢:“世子怎么来了?天黑了,您没用晚膳么?”
高桢看了看屋中,咬咬牙,便走到窗下,对着屋里说:“赵妹妹,方才是我错了。父王与曾大人都说,妹妹那份报告做得极好,帮上大忙了。先前都怪我有眼无珠,妹妹只当我愚钝,不识金镶玉,可千万莫恼我。”
赵琇刚吃过晚饭,正靠在榻上替自己按摩酸痛的肩膀,听到高桢在窗外这么说,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她挨到窗边,想要推开些许,手到半途又缩了回来。想了想,她便故意有些生气地说:“你既然来认错,可见今儿一早是真的小看我了?前几日你还夸我才华横溢,说那赵家公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呢,今日倒小瞧起我来了。难不成你往日对我说的好话,都是哄我的不成?”
“绝对没有!”高桢连忙辩解,“若我敢对妹妹有半点轻视,说的话有半句不真,就叫我天打雷劈!”
柳绿吓了一跳,忙道:“世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回头王爷和我们老夫人听见了,定要责怪的。”
高桢也不理会,只问窗内:“赵妹妹,别恼我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不敢这样了。”
赵琇看着他在窗上映出的身影,咬着唇偷偷暗笑,却故意说:“那我就看着了。嘴上说了不算,关键要看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