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宫娥掀了毡帘走了进来,在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嘴,心想她莫非是奉了皇长子之命而来的?不料她说完后退了下去,太后却笑着宣布:“汾阳王太妃过来了,正好,咱们大家一块儿坐着说笑,更加热闹。”众人笑着应“是”,心中却有几分失望。
皇长子方才进了西暖阁,有没有看见她们家漂亮可人的女儿(孙女)?他到底属意哪一位闺秀为正妃呢?他好象并没有向太后说什么,连这进门的宫娥也是来报告汾阳王太妃前来的消息,难不成今日只是让皇长子相看一下,不会有结果?
只有赵琇心裏觉得奇怪,皇长子与高桢进门,宫人直接在门口就大声禀报了,怎的汾阳王太妃过来,宫娥反而要在太后耳边小声说呢?这又不是什么不方便让人听见的话。那位宫娥在太后耳边说的……真的只是汾阳王太妃前来的消息而已吗?
毡帘再一次掀起,汾阳王太妃果真走了进来。她向太后行了礼,众女眷又向她行了礼,再笑意吟吟地各自入座。汾阳王太妃就坐在太后下手,是宫人另搬来的一张交椅。
她入座后,衝着张氏与赵琇这边笑了一笑,方才转去跟一位国公夫人说话:“这么多年未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真叫人羡慕呢。这是你小女儿么?上回见她时,她还在襁褓中,如今都这么大了。”
那位国公夫人连忙回答,原来她与汾阳王太妃的娘家是姻亲,论起亲戚关系来,她还要叫太妃一声表姑母呢,只是多年不曾相见,关系已经淡了许多。没想到汾阳王太妃还记得她。又如此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这让那位近年家境已有败落之像的国公夫人心中激动万分。
可太后却向汾阳王太妃使了个眼色。后者怔了一怔,微笑着看向众人:“方才进屋前,我听见你们聊得十分热闹。不知在聊什么呢?”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正题。
大家又夸起了皇长子与广平王世子的好话,不过话题渐渐地偏向了皇长子。在李夫人夸完皇长子之后,太后非常迅速地接了一句:“你把他夸得这么好,不如哀家把他给你做了女婿吧?你可喜欢?”
李夫人顿了一顿,迅速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这可是臣妇一家的福气,也是善文丫头的福气,真真是从来都不敢想的,太后娘娘可别是说笑吧?”
太后笑眯眯地说:“怎么会是说笑呢?哀家实在喜欢善文的性子,活泼讨喜,又体贴懂事,前些日子陪在哀家身边,再贴心不过了。若能有这样贴心的孙媳妇,哀家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呢,皇上也有同感。”
李夫人连忙带着女儿下拜。
李善文还有些茫然。她本以为自己跟蒋六姑娘一样,今日只是来做个陪客的。怎的就选中了她做皇长子妃?难道不是两位国公府的千金更有希望么?就连那位丁侍郎家的姑娘,也因为是清流背景,本身才貌双全,素有贤名,同样比她更有资格中选。她自问并不是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为何就能压倒众人,脱颖而出?
蒋六姑娘掩口偷笑。这个结果她昨儿晚上就知道了,太后选了许久,才选中了李善文。李家是文官。虽不算十分拔尖,名声却很不错,又是蒋家的姻亲,与蒋家关系十分亲近。李善文容貌秀美。性情讨喜,聪慧纯善,十分适合皇长子。
皇上那边也同意了,问了皇长子的意思,皇长子没有反对,只是想见一见她。李善文过去进宫来陪伴太后时。每次皇长子前来给太后请安,她都会避开,因此两人满了七岁后,还未见过彼此,对对方只有小时候的印象。皇长子有些担心,她还是小时候那个肉团子一般的憨胖模样……
方才皇长子进来问安,貌似没有左顾右盼,其实已经看见了李善文,特地遣了宫娥来跟太后禀报,并不是真要说汾阳王太妃来了,而是要报告他的意见和结果。
皇长子没有异议。
皇长子妃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没有人问过皇后的意见。不过如今事情既然定了,皇长子前去向皇后问安时,定要禀报一声的。他并不认为皇后会反对。他的正妃人选已经议了许多年,在皇后的心水名单中,本来也有李善文的名字,只是因为与蒋太后的家族关系过于亲密,被皇后早早淘汰掉了而已。除了这一条以外,皇后对她并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而这一条,又是绝对不能被列为甄选条件的。
人选既定,太后拉着李善文的手说了许多安抚的话,又说皇上今日就会把旨意发下去的,让她们母女回家等消息,就这么让内侍将她们送走了。
剩下的人目送她们离开,两位国公夫人的失望溢于言表,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她们的女儿也同样露出了明显的沮丧表情来。至于同样落选的丁家姑娘,她和她的母亲倒是还撑得住。以她们家的背景,皇长子妃之位选不上,却还可以争一争太子良娣,未必就没有入东宫的希望了,现在放弃还太早。
解决了皇长子的婚事,太后的目光又转向了张氏与赵琇这边。真定侯太夫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袖子,想要起身说些什么,都被孙女儿死死压住了。她又急又恨地瞪了孙女一眼,后者仍旧不为所动。真定侯太夫人无奈,只得暗暗瞪向赵琇。
这大半年来,她的孙女儿在太后面前多得脸呀,太后好几次夸奖她孙女儿端庄稳重呢。若不是建南侯府祖孙回京,只怕那广平王世子妃的名头早就是孙女儿的囊中之物了。赵家姑娘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回京城来,坏了她孙女儿的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