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夫人笑了:“原是故人,在奉贤时也是通家之好,怎的到了京城,倒生份起来?老夫人与侯爷兄妹都不是那等俗人,既然表姑娘相邀,姐姐只管大大方方带了闺女过去做客就是。赵老夫人前儿还说呢,想要寻个家乡来的人说话,问一问奉贤灾后如何了。姐姐想,哪里还有比你更适合回答这件事的人呢?”
陶太太心下稍安,笑着对碧菡道:“改日安置好了。定要带小女上门叨扰。”
陶灼华欢喜不已,等碧菡走了,她便拉着米颖芝一起清点从奉贤带来的东西,里头有好几件是她预备着要送给赵琇的礼物,都要拿出来好生装点了,才送得出手。看着表姐妹俩高高兴兴的模样,米夫人心裏也开心。她悄悄给陶太太使了个眼色。姐妹俩转到内厅里来。
米夫人小声问陶太太:“妹妹在信里提的那桩婚事。姐姐觉得如何?若是觉得不错,妹妹就给亲家老夫人回话,请她安排个日子。两家好相看相看了。”
陶太太早得了丈夫的准话,道:“赵老夫人与妹妹一并推崇,可见那易二郎是个好的。烦情妹妹替我给赵老夫人递话吧。”
米夫人一听,心头大石就落了地。笑道:“姐姐未到京城前,我心裏就一直在担忧。就怕姐姐赶不上。姐姐不知道,那易家大郎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庶吉士,如今已是入了翰林院。上月他经亲家老夫人做媒。聘了尚家旁支一个嫡出的女孩儿为妻,已经定下明年完婚。这门婚事一定,外头的人都说。易家大郎这是要发达了,连他弟弟的婚事。也有不少人过问。只是易家早早托了亲家老夫人,旁人不敢造次罢了。姐姐若来得再晚些,只怕这东床快婿就要叫别人抢了去。”
陶太太听得瞠目:“竟然抢手到这个地步?”
米夫人点头:“其实旁人看好易二郎,未必是觉得他有出息了,不过是想要借机跟尚家攀上关系罢了。那可是今上帝师,素来深受恩宠。虽说易家未过门的大奶奶只是尚家旁支的女儿,可尚家嫡支压根儿就没有适龄的女儿,旁支的女儿就够金贵的了。这样的女孩儿,别说嫁进高门大户了,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是配得上的,可她父母谁都没挑,只挑中了易大郎,定是看好他的前程。这哥哥前程似锦,弟弟也是个会读书的,又能差得到哪里去?若不是姐姐家里与亲家素有旧谊,易家又受了亲家大恩,我也不敢说有把握。”
陶太太心中有数了,决定今晚要好好嘱咐女儿一番,让她万不可在侯府做客时掉了链子。
卞家姐妹俩这边议定,那边厢米舅母心裏着急了。米夫人知道的消息,她自然也听说过些,见这陶太太带了女儿来,女儿又秀气端庄,本身也是知书达礼、举止娴雅的,便知道是女儿的劲敌。偏偏广德州家中迟迟未有信来,难不成是婆婆与丈夫不答应?若是这样的婚事,他们还要嫌弃,那可真的没法说了!
米舅母心焦之余,也有几分灰心。
次日陶太太带着陶灼华,在米夫人身边仆妇的陪同下,往建南侯府给张氏请安去了。而米舅母则恰好在这时收到了广德送来的第一封信。这是经由赵家六房那位送信去广德的伙计之手辗转送上京城的,信里写的自然是回绝,还说了许多看不上易二郎的话。米舅母看出是女儿的笔迹,落款却是婆婆,显然家里人都不同意这门婚事。
至于那家州同的婚事,米舅母却不大看好。米度之到底是丢了官的,如今功名也被革了,人家正经官宦人家的嫡子,还愿意娶米玉莲,定是看在建南侯府的面上。等他们知道建南侯府压根儿就无心照拂米玉莲,将来女儿即使进了门,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齐大非偶,婆婆与女儿怎的就不明白呢?
米舅母这次是真的灰了心,易家婚事不成就算了,但看婆婆信中的语气,就知道能被她看中的绝不是一般人家。照着这等规格去给女儿选婿,只怕米玉莲要做老姑娘了。而米舅母在京城能为女儿谋来的亲事,都难入婆婆的眼。这样下去,女儿几时才能出嫁呢?
易家婚事已是不成了,米舅母只好死了心,继续在米夫人母女面前献殷勤。她其实也非常关注陶家母女此行的结果,很想知道那看起来秀气柔顺的陶灼华,是否能如愿觅得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