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有些犹豫:“还有将近一年呢,除了一些规制的金银首饰基本就那几个花样以外,其他的是不是再等些时候才打?就怕这时候打好了,款式到明年已过了气,反而叫人笑话。”
张氏想了想:“就照着最稳妥最不容易过气的样式打了吧,日后若有了时兴新款,你再自个儿打去。若是等到明年才打新首饰,万一来不及了怎么办?倒是陪嫁的新料子,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再采买也不迟。不过毛皮料子,还有西洋来的料子,珍珠宝石一料的东西,这会子很该预备起来了。那些东西可不是有银子就立刻能有的。”
赵琇也有些烦心,备嫁时间挺充足的,但有些事情真不是时间充足就一定能办好的。如今她跟着宫嬷嬷与左嬷嬷学了大半年,也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规矩。比如宗室女眷们的首饰,那都是有讲究的,不同季节戴什么,不同的场合戴什么。都各有不同,而且还不能仅仅各备上一套。比如配大礼服用的金玉头面,起码也要有两套完全不同的首饰,否则每次出席大场面总是一个打扮,别的宗室女眷瞧了,就该笑话你是个穷酸了。
除此之外,新年或重大节日里进宫朝贺是一种首饰。日常请安是一种首饰。贺寿时是一种,出席婚礼是一种,出席丧礼是一种……不同的首饰需要的材质不一。花纹样式不一,全都是有讲究的。若是错了规矩,把不同场合里戴的首饰给弄混了,是要引人取笑的。再严重一些,还有可能摊上个大不敬的罪名。因此绝不能轻忽。
若是娘家实在没有财力,没办法为出阁的女儿准备这许多套首饰,那至少也得有三四套拿得出手的头面,可以应付基本的场合。新媳妇过门后出席皇家的正式宴席。不至于露了怯。新衣裳可以几天就赶制出来,新首饰却没那么容易打好。不事先准备妥当,新媳妇是很容易叫人挑剔的。至于再往后。夫家会不会为她添置新头面,那就要看新媳妇的本事了。
赵琇要嫁的是亲王府世子。从指婚之前开始,张氏就在为她的嫁妆做准备。除了这两年京城侯府里积下的银子,老家那边也送了一大笔银子过来备用,各种金银珠宝都搜集了许多。京城这边有好几家人都在为即将嫁入皇家的女儿备嫁,资源紧缺,所以赵家只能命人往南边置办去。威尔斯洋行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帮着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呢。
如今张氏为赵琇准备用来打首饰的材料,金玉有,白银有,翡翠玛瑙有,青金珊瑚也有,还有洋行那边送来的各色杂宝,全都拿匣子一个个装了,只等着特地从江南聘来的匠人到达,张氏与赵琇选定了样式,就要开始打制了。
赵琇心裏转了几个念头,就对张氏说:“叫人把京中如今能找到的好首饰式样册子都找了来,我再好好瞧一瞧吧?我平时出门也少,能见过几个花样?想来见识还有不足,总要都过了目,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呢。”心中想的却是,这种事是不是可以跟高桢商量一下?看他喜欢别人戴什么样的首饰?还有嫁妆里的各色成衣与衣料,也最好问问他的意思,才好择了合适的颜色纹样呢。
先前高桢总是待在温泉庄子上,两人往来通信还要耽搁不少时间,如今他回了城,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建南侯府来了,到时候两人也许能面对面商量一番?
这么想着,赵琇心裏就有些热,想着高桢什么时候会来呢?
高桢如今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心上人这头,回了王府后,他先扶着父亲广平王在正院上房里歇下,自个儿就整理了衣冠,便往皇宫去了。
父王虽然身体有了很大气色,但在赶路劳累之后,还是要先歇口气的,明儿再进宫也不迟。但他这个做儿子的,却有需要为父王打个前站,在皇祖母面前先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太后听闻长子回府了,也非常惊讶,一见了长孙便连忙拉着他问:“你父王怎么了?可是病情有了什么变故?叶大夫怎么说?”
高桢微笑着安抚她道:“皇祖母别担心,父王一切安好,病情并无变故,反而还好了许多,眼睛已经可以看路了。”
太后大喜:“果真?”又开始抱怨:“你父王都回了城,怎么不来见我呢?倒叫我牵肠挂肚的。”
高桢忙道:“父王还有些累,想着养一养精神,明儿才来见皇祖母。”
太后这才满意了:“那皇祖母就等着你父王了。”又提起了叶大夫:“果然是位神医,你们可得好好赏他才是。”
高桢便叹气了:“叶大夫不太好呢,他如今病倒了,皇上派过去的太医诊治过,说是风寒,开了药给他吃下去,谁知病得越发重了,这次回城都没办法跟着回来。还是他自个儿昏迷了半日,中途清醒了,挣扎着给自个儿开了方子,叫人熬了药来吃一剂下去,才好了许多。孙儿就吩咐他且在庄子上养两天,等好了再进城来。”
他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您说皇上都给父王派了什么太医来?一点风寒小病,居然还治得人越病越厉害了。叶大夫烧得糊涂了,都能一剂药把自个儿治好了,怪道那两位太医都只能给他打下手呢。”
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