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才刚刚打外头进来,见状不由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怎么了这是?出门前不还都好好的吗?”
温夫人不禁起了几分忧虑,求到了皇贵妃跟前去。
丫鬟得了令,疾步而去。
这样的女子,他倒也还是头一回遇见。
这一回,既是他将女儿留在宫中,事情焉还能有好?
可肃方帝虽然听着,面上却没有太多变化,那张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些许,可并没有露出愉悦受用的模样来。
皇贵妃病了,不便见人。
温夫人就这么被打发了回来,夫妻俩人一商量,情况这般糟,再不能继续瞎等了。
“什么亲事?”温夫人并不知此事,闻言不由讶然。
温夫人松了一口气,笑了一笑。
原本明媚的天光已逐渐暗沉,她站在门口,蓦地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飞也似地逃离了这重重宫闱,逃回了英国公府。
温雪萝哭声不止,只渐渐轻了下去,她赤着身子跪在他跟前,青丝泻在身后,似水一汪,倒现出惑人的美艳来。
温夫人闻言大吃了一惊,急急问:“姑姑此话可解?”她明明是来等女儿一道离宫的,这会却叫她可独自先行离宫了?她胡乱想着,道:“可是公主殿下,留了小女说话?”
温夫人听着,不由暗自苦恼,因天色渐晚,她也不可能再宫里长留,惠和公主那边,她更是无法打探,只得缠着眼前面目严肃的姑姑试探着问:“不知小女眼下,可还在公主殿中?”
甚至于到散了,她也没等到温雪萝回来。
她说,“温夫人错了,是皇上留了温二小姐。”
英国公十分担心,温夫人也没好受多少。
一路上,温夫人呼吸急促不稳,浑身冷汗淋漓,几乎湿透她的背衫。
温雪萝暗道不妙,只怕肃方帝已是认定先前那一跌,是她有心图谋,是在算计他。
英国公有些急了。
惠和公主过去便时常留了谢家的那个姑娘留宿,兴许这一回同温雪萝聊得投趣,便也留了她。
肃方帝听得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面上阴霾终于一扫而光,换做了一张笑脸。
——既已失算,那便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英国公站起身来,摇摇头:“长平侯林远致,年岁上同萝姐儿正合适,我原属意于他,正准备等你回来今晚细细商讨。也罢,事已至此,幸好我也只模糊地同其透露了两分意思,并不曾请了媒人说合。”
英国公却听出来了两分不对劲,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追问:“她怎么了?”
“天色已晚,还请温夫人早些离宫,一路小心。”
温夫人长叹一声,颓然松了手,将早前在御花园中,温雪萝差点不慎摔跤,结果正巧被肃方帝扶了一把的事告诉了他。
温夫人却连连摇头,咬着牙说:“没有,皇上把她留在了宫里!”
然而想着肃方帝的品行,皇贵妃的强势,东宫的太子,他这一颗心就忍不住高高吊了起来。
丫鬟来扶她却被她一把用力推开。
英国公又气又惊,身子往后一倒,一脸颓丧地落了座,唉声叹气地道:“来不及了,事情只怕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英国公只觉得自己心头似压了一大块石头,沉甸甸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她猛地丢开了手里的帕子,几乎扑了过去,拽住方才进门的英国公,紧张兮兮地说:“国公爷,出大事了!”
自己的女儿他自己清楚,是个不肯安分的性子。以皇贵妃的性子,必不会容她。
马车一在垂花门外停下,她便匆匆往下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走到了这一步,就绝对不能轻易地再失去。肃方帝好女色,她便做出可怜又招人的模样来,缠上他的腿,像缠在树上生长的藤蔓,一点点收紧攀援,告诉他,自己从没有过旁的心思,先前的的确确只是不慎踩着了自己的裙摆,站不稳罢了。言毕,她自有不住声的夸起了肃方帝,赞他英雄气概,赞他年轻英俊,赞他圣明……
他耽于女色,诸人皆知。
然而她并不曾见到皇贵妃的面,坐在偏殿里等了约莫一刻钟,她仍只瞧见皇贵妃身边随侍的姑姑从门外缓步走进来。见了她便说:“温夫人,娘娘方才吃了两盏酒,这会不胜酒力,一时半会怕是不便见您。”
温雪萝哽咽着,又俯首磕了一头,磕得额上红了一片,轻声说着:“臣女不该胆大妄为,爱慕于您。”
肃方帝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身子,终于道:“也罢,那件事便就此掀过不提吧。”
英国公只得亲自入宫面圣,本已做好了见不着面的打算,不曾想肃方帝倒真见了他。
她飞快地抬起头来,以为是女儿已至,然而谁知,来的却并不是温雪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