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宫司痕越听越糊涂,当然,对她所说的‘时代’越发感兴趣。
看着他那纠结又疑惑的样子,罗魅忍不住掩嘴轻笑,“说简单点吧,你们这裏可以买卖人口,可我们那里,人口是禁止买卖的,这就是最大的区别。我学舞不是为了取悦谁,只是我喜欢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
南宫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里依然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罗魅也不意外他的反应,拉着他手说道,“我们那时代跟现在天汉国有上百年时差,说到不同之处我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无意再隐瞒你,但你也得给我时间慢慢说才是。”
南宫司痕抬手抚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生气。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有耐心听你慢慢说。”
罗魅咳了一声,怎么觉得一晚上不见而已,这人变肉麻了?
看着他下巴的青渣,俊脸虽然更显成熟迷人,可也难掩憔悴。他疼她,她又何尝不疼?
“去让人打水沐浴吧,我想洗洗,再睡一觉,你陪我一起睡好吗?”
“嗯。”南宫司痕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这才将她放开。
待他出去以后,罗魅这才看到,屋子里早已被收拾干净了,就连自家母亲翻找出来的衣物和包袱都不见了。
很快,热水准备好了,南宫司痕照旧把慧心慧意撵了出去。
他也没同罗魅一同洗,而是先把她身子清洗干净了,就着有些凉意的水简单的洗了个囫囵澡,然后同罗魅一同躺到床上。
摸着他身上的湿气,罗魅有些嫌弃,“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你也不嫌水脏?”
南宫司痕手臂穿过她脖子,侧着身子将她拥着,俊脸在她发丝中嗅着,低沉的呢喃道,“有何可嫌弃的?”
罗魅撇着嘴,但还是往他怀里钻着。
感觉得到他疲惫,本以为他很快会睡觉,可突然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问道,“乖宝,你在那边时可有心仪之人?”
他问得很小声,小声到像是做贼,隐隐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感觉。
罗魅抬起眼,额头上滑下一溜黑线,“你觉得呢?”
南宫司痕突然闭上眼,把手臂微微收紧,“当我什么都没问。”
罗魅哭笑不得,他就说这人小心眼,这眼前的醋吃得够多了,还要去吃她以前得醋,也不怕把自己醋死的?
捧着他轮廓优美的脸颊,她主动把脸走到他眼前,“睁开眼看着我。”
南宫司痕掀了掀眼皮,眸光深沉,像是饱含了委屈,又像是饱含了无奈一般,很是耐人寻味。
罗魅差点喷笑,总觉得他这样子是在故意卖萌。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跟他开玩笑,这人没那么多幽默细胞。抿了抿嘴,她认真道,“这种话题以后不许再提,我也只说一次,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只有你一个男人。以前没有过,至于以后嘛……”
“嗯?”南宫司痕脸色一沉,“你敢接着说下去?”
“呵呵……”罗魅楼上了他的脖子,伏在他颈窝里轻笑,“我们那里只允许一夫一妻,不许男人三妻四妾,你只有我一人,我当然也只有你一个男人了。男女感情不和可以分手的,比如说背叛啊、朝三暮四啊……唔!”
就在她说得正起劲时,突然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出口的话也被他全堵住了。
看着他眼里溢出的冷意,要不是被他吻着,她真心想大笑。
原来,有些事不再成为秘密之后,竟是如此有趣……
知道女儿女婿没事了,罗淮秀也不当那电灯泡,带着周晓又匆匆回安府。
这两日事情多,她都没时间陪儿子玩。就在她准备去儿童房时,老穆突然找了过来。
“启禀夫人,罗侍郎来了,说是来见您的。”
“罗侍郎?”罗淮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顿时拉长了脸,“他来做何事?”
此刻她压根就忘了昨日同朱佩玉的话。
“夫人,那小的去跟他说,就说您不在,让他改日再来?”老穆会看事,所以赶紧征求她的意见。
“算了,来都来了,见见也无妨。”罗淮秀抬手制止了他,随即吩咐道,“你让他到厅里等着,我换件衣裳就去。”
“是,夫人。”老穆应声后赶紧退下了。
“周晓,走,陪我回房上个妆。”罗淮秀也没停留,招呼着朝卧房走去。
这还是罗淮秀回京之后一年多来第一次同罗家现任家主罗明旺见面。
说亲情,罗淮秀肯定是没有的,没拿扫帚撵人都算好的了,还指望她能热情招待?
而罗明旺,比安一蒙要小三四岁,可人比安一蒙显得出老。人瘦脸不瘦,还有一点横肉,官不大,但气势却不小。见到罗淮秀,也没主动行礼问候,坐在客椅上端着几分兄长的架子,目光冷冰冰的注视她进来。
“罗大人别来无恙?”罗淮秀站在厅中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他打量。
“果然今非昔比,连大哥都不认识了。”罗明旺嘲讽道,显然是不满她的态度。
不可否认,这个妹妹真的变了。近二十年不见,虽然她也快四十了,可这般雍容华丽的姿容却是比十几岁的女孩还耀眼夺目,除了容貌依旧,身上看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高贵典雅得让他都倍感惊艳。
所有认识她的人说起她的变化,他是不信又不屑,一个女人再如何变,笨就是笨,没用就是没用,只听过聪明人变傻子的,哪有见过傻子变聪明的?
而面前这个一身荣华、高贵典雅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信,她是真变了!
罗淮秀掩嘴轻笑,“托你们的福,我才有今日。要是当初没薛家休弃,我今日拿能做得了将军夫人?”
罗明旺拉长了脸。
罗淮秀也没去主位坐,而是在他对面的客椅上坐下,这样面对面的谈话,让她更能看清楚对方的神色。她就是这么变态,喜欢看人家的糗样。
罗明旺也没过多虚话,在她落座之后就问道,“听你大嫂说你想见我?”
罗淮秀抽了抽嘴角,她有这么说过?看着他妄自尊大的样子,她不答反问,“难道罗大人就不想见我?”
罗明旺脸色一沉,双眼都带着一丝怒气,“你还想任性到何时?自从你回京之后从未回过家门,就连娘去找你你也当众羞辱她,如今她脚受伤在府中休养,也不见你回家看她一眼。怎么,羞辱娘不够,可是要连着我一起羞辱?罗淮秀,你就算再恨我们,可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罗家生出的女儿,是娘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你生下的,是罗家把你养大到出嫁的。你再恨也不应该往本,那可是你的亲娘!”
罗淮秀脸色也有些难看,“说完了吗?”
罗明旺起身,抬手指着她,怒道,“怎么,做了将军夫人,你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是不是对付完薛家之后,下一个你对付的目标就是罗家?那好,你尽管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想如何对付我们!连自己的娘家人也敢下手,你就不怕遭世人唾骂?”
罗淮秀揉了揉额头,不是心虚,是心累。
能怨谁啊,还不是因为自己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什么都能断,唯独血缘最是难断!
她不能像对待安一蒙和南宫司痕那样,把她们母女的来历原原本本的说给罗家人听。说出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们不信,只当她是在找借口摆脱罗家,二是他们信了,但结果可能更严重。就罗家的这点人品,说不定明日全京城的人就把她们母女当妖怪活活烧死了。
难不成让她把罗家弄死?
她倒是想,可是做不到。她只是代表原身讨厌罗家,但她本人和罗家没深仇大恨,她主动把罗家赶尽杀绝,对她又没好处。现在是罗家对不住她,但只要她出手了,那就是她对不住罗家了。为了一个不要脸的罗家,她去招世人唾骂,思来想去,那真是一点都不划算。
掀了掀眼皮,她淡淡的睨了一眼对面,“罗大人,你想如何不妨直说。”
罗明旺一脸严厉,“我就想让你回家看看娘。她这些年没少担心你,可是你回京后却一直避我们不见,你可想过她的感受?”
罗淮秀想都没想到的拒绝道,“我是不会再回罗家的!”
罗明旺气急,“你!”
罗淮秀目光直视着他,冷笑,“虽说当初撵我走的人不是你,可你们眼睁睁看着我被撵出家门也无动于衷。没错,我心裏是有恨,而且会恨一辈子。你让一个满心是恨的人如何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罗大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恐怕不会轻易饶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换句话说,我罗淮秀今日没报复你们,已经算是大度了。为何大家不能平平静静的相处,当彼此都是陌生人,难道这样不好吗?”
罗明旺瞪眼怒道,“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罗淮秀摇了摇头,“别给我扣这些帽子,我是不是大逆不道我自己清楚。我能摸着良心说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你们能吗?你若非要拿孝道来压我,我也无可奈何。罗大人,想必你也看到了,今日的我不同往日,再不是你们家那个任打任骂的人了,我是堂堂的将军夫人,只要我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我想任何人也都奈何不了我。你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就算我能沉默,我想我家老爷也不会沉默。所以说,我劝你也别跟我摆什么架子,识时务才是最明智的。”
罗明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就跟调色盘似的,不止面子怪不住,心裏也是一把把怒火狂烧。可再怒又如何,他也不是没眼力劲儿。这是何地方?是堂堂的镇国将军府!
他是真不敢相信,当初那个胆小弱懦、一无是处的妹妹,今日会变得这么……这么难以让人招架!撇开她如今的身份不说,就是她那一张嘴都让人痛恨,让人丝毫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看到罗家有人出息了,可这出息的人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当真是气死他了!
娘出面她不领情,他出面她还是不领情,难道要他们就如此放弃?
他哪甘心啊!
自己在官场混了十几年,到现在都还是个不起眼的人。几个儿子眼看着就要科考了,他却没多大的能力帮扶他们。再这么下去,几个儿子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
罗淮秀将他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当然没放过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不甘心。
眼看着快晌午,安一蒙差不多也要回府了,她也没了继续陪人聊天的心情,这才又开口道,“罗大人,我也不想去猜测你们接近我的目的,不管你们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我只摆明我的态度,那就是让你们死心。当然,我知道你们很不甘心,依你们的人品也不会就此罢休。我想了想,决定跟你做个交易。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闻言,罗明旺突然双眼发亮。
罗淮秀抬手示意他先别激动,“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答应你可以为罗家做一件事,当然,不是什么事我都能做,必须是我做得到的才行。我就这点能耐,你们要是太过分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得好好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罗明旺突然沉下了脸,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起来。
罗淮秀起身,眯着眼看着他,“但是……罗大人,我也有个条件!”
罗明旺抬头,眉头皱得紧紧的,“你都是将军夫人了,还有求我们的事?”
罗淮秀忍不住失笑,“这事还跟你们罗家有关,非你们做不可。”
罗明旺眼里掠过不解,“你说便是。”
罗淮秀冷冷一笑,随即一字一字溢道,“我要你们罗家写下保证书,从此以后再不纠缠我和我的孩子。如果你们食言,我罗淮秀就视你们为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