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再给我上两瓶啤酒！”周来福高声对吧台那边喊道。在周来福眼前的桌子上，孜然牛肉已经见底了，另一盘大骨架也被他造进去了一多半，啃干净的骨头在旁边堆了一堆。来到油城后，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这一口酒一口肉吃喝得那是一个痛快。很快，饭店里的女服务员拎了两瓶啤酒走到他的桌前，问道：“启开吗？”周来福一翻眼睛：“看你说的，不启开我怎么喝啊？启开，启开！”服务员用手上的瓶起子把瓶盖启了，转身走了。给自己倒满酒，周来福“滋溜”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酒隔，又抓起一块大骨头，美美地啃了起来，啃得满脸都是油光。正吃得高兴，人影一闪，一个人很突兀地坐到了他所在的桌子对面。周来福有些不高兴，他抬起眼睛想告诉那人这店里还有好几张空桌子呢，可是他的眼神落到那人身上时，却一下子怔住了。“你小子不是说这些天不出现么？怎么大白天的跑我这来了？要是让别人看到，我还朝谁要钱去？”原来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正是他的儿子周兵。周兵面无表情，两眼神如刀一样看着周来福，看得他好一阵不自在。“你瞅我干嘛？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扇你？”周来福也不顾自己手上都是油，撸起胳膊就作势要揍人。“坐下！”周兵连眼皮都没抬，“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这牲口玩意儿！”周来福气极，一巴掌就朝着周兵扇了过去。几瓶啤酒下肚，周来福就感觉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了，周兵是自己儿子，老二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周兵冷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巴掌，抬起手，一把就抓住了周来福的手腕。一阵刺骨的冰凉从自己手腕处传了过来，周来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兔崽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跟个死人手似的！”被这股寒气激了一下，周来福酒醒了不少。周兵没答他，只是问道：“我给你的那个瓶子呢？”“什么瓶子？”把钱要到手，周来福早就把什么瓶子丢到了脑瓜后。“昨晚上我给你的那个瓶子，我让你把瓶子里的东西往学校大门上抹的，你抹了几个？”周来福这才想起那个瓶子的事，他把周兵的手抖开，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瓶子我给你们学校校长了，那个校长还不错，一个瓶子给了我六百块钱。你还有没有一样的瓶子了，再给我几个！我换了钱给你一半！”“你给卖了？”周兵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咋了？”周来福毫不在意：“就是一个破瓶子而已，除了你们学校那帮冤大头，谁能出好几百块钱的价啊！”“那我让你往大门上抹瓶子里的东西你肯定也没抹吧？”“抹了，大门两边的门柱上我都抹了，不过里头没有倒出时间抹，就被他们给买了去！”周兵闻言气得直咬牙，过了好半晌，他这才道：“你还想不想从他们要钱了？要是想把钱要到手，你必须把瓶子里的东西给我抹到学校的所有大门上，要不然……你信不信我马上上课去？”“别啊！”周来福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在要钱的过程中，周兵突然出现，只要证明周兵没有出事，那自己的筹备就全打了水漂。“砰”周兵又把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墩到了周来福面前的桌子上，眯着眼睛道：“我告诉你，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没有做完这件事，可就别怪我不念父子的情分了。”周兵说话的声调很阴森，听着让人感觉心头发毛，虽然周来福还想仗着父亲的身份咋呼两句，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话到了唇边说什么都没敢说出去。看到周来福这个样子，周兵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寒芒，他不再多言，站起身转身就走了。等周兵彻底在饭店门口消失周来福才回过神来，他转头周围看了看，见店里的几位食客和服务员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还以为这些人在心里笑话自己，便不满地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子教训儿子啊？”那些人都没有吭声，又都低头各忙各的了。有个这个插曲，周来福突然感觉大骨头也不香了，又不过这些都是自己花钱买的，怎么的也不能丢下便宜别人，于是他便强把这些食物给撑了下去。“服务员，结账！”周来福对着吧台喊道。现在的服务员好像有点怕他，磨磨蹭蹭了好半天，这才凑过来：“八……八十四块！”“什么八十四啊，把零抹了，八十得了！”周来福直接给抹了四块钱。服务员往吧台那边看了一下，见老板娘点了一下头，便忙道：“那就八十！”见服务员这么快答应，周来福立刻就感觉自己抹少了，于是他又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没有那么多钱，就七十块，你看七十行不行？”服务员从来没见过已经说好价钱又马上反悔的，虽然心里害怕，但她还是用颤抖的声音道：“不行，八十都最低价了！”“你们怎么这么磨叽呢，这么大饭店还差这十块钱了？”周来福立刻就不满了。“那……那你来吃饭还差这十块钱？八十都给你抹零了，你问问别人，我们给谁抹了？”小服务员毫不让步。“就七十，你们爱要不要！”周来福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来，不过翻来翻去就翻出五十三块零钱，他想都没想，把所有的整票都揣回口袋，把剩下的零钱往桌上一拍，理直气壮地道：“多少就这些了！”服务员刚才在周来福数钱的时候也跟着数了，她知道这些零钱才五十多，看到周来福有要走的意思，立刻顾不上害怕，一把就抓住周来福的后大襟：“不行，你这些钱不够！”周来福立刻就不满了，他反手抓住服务员的手一推：“干嘛啊？拉拉扯扯的，怎么的，看上我了，不想让我走了？”服务员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又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小脸通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我没给你钱啊！你当我不知道啊，就你们这两盘菜，在我们那五十块钱都用不上，给你这么多，你们都赚了！”周来福这次倒没有说谎话，只不过他忘了，自己说的那个地方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小地方，而这里是一个发达的大城市，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一丝可比性。“我说朋友，你啥意思啊？看我们店小好欺负啊！”就在周来福跟服务员耍无赖的时候，老板娘早就跑到后厨找自己丈夫了，店老板听说这事，拎着一把菜刀就跑了出来。周来福看了眼老板手里的菜刀，没有丝毫在意。这位店老板和自己昨天吐痰吐到的那个人不同，那人他不知道什么底细，又一个电话找来了那么多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但是这饭店的店老板是在这做生意的，开门迎客，怎么可能为了二三十块钱跟自己真动刀子。“哟呵，拎着菜刀出来的呀！怎么还想给我来一刀？”周来福嘿嘿直笑。有恃无恐的样子。“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我这也是小本生意，朋友你这么做太不仗义了吧！”“我又不是没给，喏，钱不是在桌子上么？”“你给的钱不够，还差二三十呢！”服务员在旁边说道。“我身上不是没有零钱么？要不这样，剩下的记账，等我下回过来给你补上！”看样子周来福是要把无赖耍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