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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从曹进发病到治愈只过了短短十来天,但对于疫病眼中的燕州,这个时间可谓十分漫长。</p>
已经有好几个拒绝治疗的百姓病死家中。</p>
王怀谦每天急得焦头烂额,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p>
云若璃心里也急。</p>
但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越急越没用,想要让人彻底相信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稳住。</p>
曹进已经差不多快要痊愈。</p>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百姓主动向官府求医。</p>
燕州城的大夫早就跑光了,他们找不到其他的大夫,也不愿意相信官府。</p>
这不是个好现象。</p>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出现转机。</p>
但也可能是危机。</p>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抱着个襁褓跑到医棚,哭着求这里的神医救救她的弟弟。</p>
云若璃当时正好在场。</p>
一眼看过去,那襁褓中的婴儿已经病得十分严重,浑身出现溃烂不说,连呼吸都开始微弱了。</p>
可以说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p>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一个马上就要咽气的病患。</p>
而且婴儿体弱,各项机能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不一定能完全承受住猛药的药性。</p>
可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病人。</p>
如果不能将他治好,那无疑于自打嘴巴,再说什么都没用。</p>
但他情况又特殊。</p>
就连顾倾城亲自过来,都不能就保证能把人治好。</p>
况且顾倾城现在还不在。</p>
医棚的人留面面相觑。</p>
他们不敢说话。</p>
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小女孩儿,他们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p>
早些时候不来。</p>
婴儿快死了才送过来。</p>
这不是故意要给他们难堪。</p>
“呜呜,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吧,我们、我们已经没有爹娘了,他是我最后的亲人,求求你们,救救他……”</p>
他们的爹娘也是在这次大灾中丧命的。</p>
如果能救,医官们当然会救。</p>
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p>
“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你们不是救苦救难吗,现在病人就在面前,怎么不救了,你们不是很厉害吗?”</p>
冯大石的哑穴解开了,又开始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p>
连日的折磨让他们的心态开始失衡。</p>
不是要救燕州吗。</p>
不是要证明自己的药有用吗。</p>
那正好,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p>
如果他们救得回来的话。</p>
那些混混虽然不懂什么医理常识,也不知道什么所谓“抵抗力”之类的东西,但他们知道,这个孩子绝对救不活。</p>
看,皇后都被吓傻了。</p>
她之前嘴皮子那么厉害,口口声声说什么忠义之士,现在这个染病的小孩在她面前,她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p>
“话说得好听!”</p>
“虚伪!”</p>
反正他们落在皇后手里也活不了了。</p>
那不如都去死。</p>
冯大石带着人起哄。</p>
但那个抱着孩子的小姑娘并不知道。</p>
她没有别的办法。</p>
虽然冯大石一直在说这里的药都是骗人的,吃了也不会有效,但除了这里,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救她弟弟的地方。</p>
“娘娘,救苦救难的娘娘,求你救救他,只要你们救他,我、我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我天天给你烧香,求求你,求求你们……”</p>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恐怕根本不知道人们口中的“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p>
她甚至可能把云若璃当成了城外寺庙里供着的那种娘娘。</p>
旁人无奈。</p>
曹进也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最后等来的竟是这种情况。</p>
这个孩子估计是救不回来的。</p>
事已至此,他们恐怕只能选择最后的下下策。</p>
就在太医院众人开始唏嘘这次计划失败的时候,太师椅上坐着的那位雍容妇人忽然站起来,一步步朝小女孩走过去。</p>
她身后那个戴着玉色面具的“侍卫”亦步亦趋。</p>
不知为何。</p>
人们虽然看不到侍卫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紧张。</p>
那放在佩剑上的手青筋凸起。</p>
但他没有阻止。</p>
他陪着她,缓缓走向那个身体溃烂的孩子。</p>
周围只能听到小女孩压低声音的啜泣。</p>
她不知道“娘娘”这两个字背后的重量,只知道那是极高贵的贵人,爹娘在世时就说过,贵人是惹不得的。</p>
但她没得选。</p>
小女孩之所以一直没带着重病的弟弟过来求医,除了听信那些人的话之外,还怕自己脏兮兮的样子惹怒贵人。</p>
可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p>
就连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在变弱。</p>
以前弟弟难受的时候还会哭出声。</p>
但现在他已经连留哭的力气留都没有。</p>
她只能来这里。</p>
可现在真的来了,她又觉得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