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是在莫家吃的晚饭,晚饭后他给谢意打了个电话,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商自在一直就没有回水电站,估计是守在了独峰,水电站里只有商自满、付琳、沈靖武和谢意,不过还好,商自满一直呆在自己的屋里,反正干粮和水都是自备的。
倒是谢意、付琳和沈靖武约好了到最近的小饭馆去吃饭,付琳也顺带叫了一声商自满,商自满婉拒了。舒逸交代了谢意两句,也就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莫栋停灵的最后一晚,可舒逸没想到,竟然在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在晚饭后没多久,莫栋的阿妈家那边的人吵上门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莫栋的下葬问题,莫家与莫栋的阿妈家,也就是娘家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最后直接导致二两个家族的对战。当然,没有演变成为全武行,但那吵架的场面也算是惊心动魄了。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说西乡苗疆的丧葬习俗,家里死人了,首先要告诉的是娘家人,也就是母亲家的人,如果死者是男性,那么就告诉舅家的后裔,是女性则告知其兄弟。因为苗人认为世上只有舅为大,一旦家里有人去世,要在第一时间派人给舅家送去三尺五寸白布报丧。
在娘家人未来时,家人先为死者洗尸剃发敲牙。所谓敲牙则是针对死时牙齿齐全,没有掉落的人,那么就要敲掉他的一颗门牙,表示这人并不是夭折死的,是寿始正寝,以期能够早些投胎转世。
之后把碎银放入死者的口中,这是“含口银”,意为让死者在阴间能够得到安宁,子孙日后也能言语稳重。不过在入棺前这碎银得从口中取出,不然后世子孙会变得不善言辞,再或者成为哑巴,不会说话。
接下来就是把准备好的寿衣为死者穿上,寿衣只穿单数,或五套,或七套,内衣为白色,外衣为青色,男性为丝质绸缎长袍夹衣巴甲,女性的则多是自己织就的民族盛装,样式很像寻常的衣服,只是没有纽扣,以白布条代替。也有用一束青纱束在死者腰间,青纱的数目与死者年龄相等。
寿衣穿好之后就将死者移到薨床上面,所谓的薨床是用四块木板拼成的,下面垫着两根二人高凳,铺着白布,死者头向里,脚向外,先用纸钱盖上脸,再用白布将整个尸体盖住,然后又用崭新的被子或者被面覆盖其上。
死者的脚下会摆上一碗米饭,上面插着一双筷子,米饭的旁边是一块半熟的猪肉,再点了一盏油灯。
这裏漏说了一点,那就是当家里有人死了,虽然家人都很悲痛,却是不能哭的,要先用两个泥丸烧香化纸,是谓“落气钱”,让死者上路有盘缠,不受穷不受气,然后请来阴阳先生,算算死者的生卒年月是不是相冲相克,如果相冲相克这叫“凶勾”,就得杀只大公鸡来“解勾”,不相生相克,或者已经经过“解勾”之后家人才能够哭的。
而之前桂芝在见到莫栋尸体的时候很是悲痛,当场就哭了,这她就已经坏了规矩,在通知人这件事情上桂芝也是先通知了莫家的人,后来在本家的提醒下她才记起去通知莫栋娘舅家的人。
这两件事娘舅家那边就很是不满,认为桂芝是本乡人还犯这样的忌讳,只是死者为大,这个矛盾被隐埋了下来,并没有在丧礼期间爆发出来。
今天晚上的矛盾是缘于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已经提到了苗家的丧葬习俗,还是把它说完吧,因为他们的争执还是与习俗有关。
刚才就到了死者移到薨床,安置妥当后,孝子守候两旁,烧香化纸,等候娘家人的到来择吉时入殓。
娘家人到来后,孝家子女要向他们下跪,意思是请娘舅家的人原谅他们做得不好,不够周全。舅家人会去查检尸体,一是看人死得是不明白,二是看死者衣着是否符合传统要求。如果死者是女性,那么规模还得由舅家来决定。
假如舅家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孝家除了诚心认错外还得及时的改正,直到舅家的人满意为止。
入棺的时候,鸣放三声铁炮及鞭炮以告示众人,此时子女配偶要一律回避,入棺前的所有事务都由旁系亲属来料理,而子女在父母病危临终的时候就开始避开了,入棺时亲属打着伞,遮住尸体将他抬到屋外檐下或者公共场所去装棺,不让他留恋家人,同时死者的脸必须遮挡严实,不让和亲属对面,怕死者把亲属的魂魄带入阴间,或者危害亲属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