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泪从皇后眼中滚落,她苦笑着摇摇头,轻抚着太子浓密的头发,斩钉截铁地说道:“傻孩子,这怎么可能呢?你既然投生在皇室之家,便要承担与生俱来的责任,这个紫禁城是你的,那张龙椅也是你的,就只能是你的,有母后在,决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你的东西,你的那些兄弟们不能,庆王亦不能!”
“母后......”太子大哭,就像当年,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皇子,他还没有被太后送去行宫,他哭得声嘶力竭,全身发抖。
皇后心疼地抚摸他削瘦的肩膀,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若是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正是冶游嬉戏的时候,可是他却不能,皇后发现她竟然从来也不知道太子喜欢什么,平日里有何消遣。
太子除了读书和学习为君之道,似乎就没有别的了。
皇后一阵心酸,她道:“让母后好好想一想,看看如何能够让人知道,庆王的事情与你无关。”
“不,母后,孩儿已经没有时间了,太后和庆皇叔.......母后,您去告诉父皇,请他老人家将皇位传给孩儿可好,孩儿奉他老人家为太上皇,再为他修建一座比玉净寺更大更巍峨的寺院,让他能够专心侍佛,早证法身。”
皇后怔怔一刻,她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不,不行,你父皇不会答应,太后也不会答应的。”皇后脱口而出,但是话音方落,她又怔住了。
太后为何不会答应?真若皇帝答应了,太后难道还能公然反对吗?那岂不是就验证了她想让庆王抢自家侄儿皇位了吗?
“可是你父皇虽然早就想要成佛成仙,可是他却舍不下这个皇位。”皇后嘲讽地说道。
她十四岁便嫁给他,后来又做了皇后,她与那个男人过了十几年,她太清楚那是个什么玩艺儿了。
“母后,孩儿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孩儿的处境,一定不会袖手不理,他老人家会帮助孩儿的,一定会的,母后,父皇只是不知道孩儿受的委屈,他只是不知道.......”
太子说到这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如同他刚刚出生时,弱小无依。
皇后自嘲地笑了,她抹一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太子自幼养在行宫,他其实对父皇和母后并不了解,因此,他才会误以为他的父皇会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会疼他,爱他,保护他。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将太子抱住,大颗的泪水落到太子的头发上,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不再是后宫之主,她只是一个母亲,当年她为了自己,狠心将太子交给太后,现在她不会那样做了,她早就后悔了,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为儿子争来那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庆王府内,霍思谨拿着绣花绷子,正在绣一方牡丹帕子。
庆王懒洋洋地斜靠在锦榻上,他不但断了一条腿,而且还断了两根肋骨,太医让他躺着不动,可他不想那样,他讨厌那种活死人的样子,他半靠半倚着,虽然依然不能下地,但是总比像个死人一样要好。
他厌恶地看一眼霍思谨,道:“你先出去,本王看到你就恶心。”
霍思谨没有说话,恭顺施礼,拿着绣花绷子走了出去。
见她走了,庆王干咳一声,道:“叶子,出来吧。”
一个窈窕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女子依旧黑巾遮面,她朗声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庆王道:“本王让你派去广西的人回来了吗?”
女子道:“已经回来了。”
庆王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他甚至还向前欠欠身子,兴奋地问道:“药呢?可带回来了?”
女子点点头:“此次幸未辱使命。”
说着,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只赤金手镯,呈到庆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