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长坐了下来,但是李铁柱还在地上跪着,不敢起身。上面的一鬼一尸,也不管李铁柱,任他跪着。丫鬟上前筛酒,给鬼道长加了碗筷。瘦老鬼看着鬼道长,举起酒杯,说道:“远来是客,老人家别客气,先干一杯。”鬼道长端起眼前的酒杯,只觉得手中一沉,便知道有古怪。但是鬼道长也不为难,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抹着嘴巴大叫:“好酒,好酒!”这杯酒很重,很沉,而且略略发黑,同时具有金属光泽。那个瘦鬼便是张烈,高大魁梧、身着官服的便是僵尸李柔。李柔经过张烈的調教,已经开了灵智,除了不能见太阳说话生硬之外,和常人几乎没有区别。这张烈李柔见到鬼道长喝干了杯中酒,都是微微一笑。只不过李柔是僵尸,笑容也很僵硬,带着一点恐怖。“老人家,听说你是个算命先生?”张烈不紧不慢地问道。鬼道长点头,说道:“没错,老朽我就是个算命的,靠着一张嘴混饭吃。”张烈一笑,又问道:“不知道老人家的算法怎么样,有几分真本事?”“哈哈,要说真本事,那可都是真本事啊!算命看相,样样在行!”鬼道长大笑,吃了一口菜,说道:“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算东算西,算尽天机!”张烈也大笑,说道:“老人家还真会吹牛。这样吧,今天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算命。你用自己的算命看相本事,给我们哥俩算一卦。你看可好?”“行啊,先给谁算?算什么?”鬼道长问道,张烈冲着对面的李柔一努嘴,说道:“先给我大哥算一算,看看他的命运如何。”“报上生辰八字。”鬼道长说道。张烈点点头,将李柔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鬼道长掐着手指,略算一下,笑道:“他叫李柔,官至五品,六房姨太太,七子五女,对不对?”“这怕是打听来的吧?不算本事。”张烈有些吃惊,摇头说道。“那我就给你看个面相,你叫张烈,一男一女,无官无职,私塾先生一个,对不对?”鬼道长看着张烈,说道。张烈吃惊不小,缓缓地站了起来,问道:“老人家,你的眼睛很毒啊,恐怕不是一个算命老头这么简单吧?”“可我就是一个算命的,千真万确。”鬼道长嘿嘿一笑,说道:“不过,有时候也顺带做一些捉鬼抓僵尸的生意,哈哈!”“原来是这样?”张烈反倒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问道:“那么老人家给别人看相算命,能否算到自己的命?”“我也给自己算过,今晚大吉大利,百无禁忌。”鬼道长说道。“那你算算,刚才喝的一碗酒,是什么?”张烈不动声色地问道。鬼道长一笑,说道:“是水银。”刚才的一杯酒,鬼道长端到手里,就知道了里面的猫腻,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后来的丁二苗,刚刚下山道行还浅,都可以看出锁龙潭里,水鬼们在酒水里做把戏,鬼道长这时候的修为远高于丁二苗,岂能看不出?“知道是水银,你还喝?难道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张烈眉头紧锁,反复打量鬼道长。刚才的一杯酒,可是张烈看着鬼道长喝下去的。水银穿肠,可以致人立死,张烈不明白,鬼道长喝了那么一大杯水银,为什么安然无恙?鬼道长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遇到了一个玩戏法的,学了一个千杯不醉的本事。莫说水银,便是鹤顶红加砒霜,我也能喝上三大碗!”张烈脸色已经变了,冲着丫鬟挥手,喝道:“丫鬟拿酒来,那我们酒窖的藏酒,全部搬来,给这个老人家喝个够!”丫鬟答应一声,转身而去。鬼道长微微冷笑,安静地等待着。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李铁柱忍不住了,他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磕了两个头,叫道:“老祖宗,这里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行不行啊?”鬼道长冷笑,说道:“铁柱,你祖宗的银元宝,你不想要了?”李铁柱现在独自离开,必死无疑,所以鬼道长不能让开离开。“这个……”李铁柱为难了,抬头偷看上面的一鬼一尸。张烈一笑,道:“算命的老人家说的对,铁柱,你先别走。等会儿,自然有银元宝给你。”“多谢祖宗,多谢老祖宗!”李铁柱大喜过望,不住地磕头。先前只是希望获得银元宝,现在得到了承诺,李铁柱觉得银元宝已经在囊中了,今晚的辛苦,值了!现在,李铁柱一边安心等待,一边在心里盘算,以后有了这么多的银钱,是不是该和老祖宗一样,娶上几房姨太太?鬼道长理着胡子,风轻云淡。不大工夫,刚才的女鬼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里,稳稳当当地放着三大碗酒。张烈再一次站起来,手指托盘,问道:“老人家,寒舍没有好东西,就这点薄酒了,还希望给面子,喝个痛快。”“好说好说,多谢款待。”鬼道长端坐,随手接过一碗酒,一仰而尽。张烈眼珠子都不转了,定定地看着鬼道长。顷刻间,鬼道长接二连三地喝干了三大碗酒,却依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好酒,好酒啊!”鬼道长做出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道:“东道主,家里还有别的酒吗?这一点点,喝起来不过瘾啊!”张烈冲着李柔使了一个眼色,两个难兄难弟一起起身离席,走到鬼道长的面前,长揖到地,口中说道:“先生道法通天,盖世神仙,我们兄弟俩佩服不已。但是我们两兄弟,死后躲在这里,无非是想延续兄弟情意,还希望先生慈悲为怀,放过我们这一对患难与共的兄弟。”“什么,你们都死了?难道你们是鬼?”李铁柱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鬼道长瞪了李铁柱一眼,让他别说话。李铁柱搞不清情况,跪在地上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