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解元道:“飞瀑所在之地甚是荒僻,得翻山穿洞,别看刘家村世代祖居在此,却是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我就是告诉了你,七扭八拐的,怕是你也找不到。”
“不如先生陪我走上一遭如何?”
鼠解元摇头道:“不妥,不妥,那贼人妖气森森,本事太大,吾等得罪不起,况且一家老小都要老夫照顾,不可,不可……”
看着鼠解元摇头晃脑的样子,林麒突然就想到了四个字,无胆鼠辈。但见鼠解元真有些儒生样的迂腐,心中一动,正色道:“先生读的乃是圣贤书,也是前朝翰林亲点的解元,就不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又怎能独善其身?何况妖邪出世,正要吾等挺身而出,怎能有胆怯不敢为之意?”
“这……这……”鼠解元这了几句,硬是被林麒挤兑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林麒见有门,奋勇直追,大声道:“圣人言,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汝乃解元,为百姓计,为天下苍生记,先生都不该独善其身。”
这几句话林麒是从周兴那学来的,是老子道德经裏面的几句话,到底是啥意思,林麒也不太懂,但也知道是劝人出头的意思,这个时候能想起来的也就这么几句,急切间,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他不懂,鼠解元也是不懂,但不懂也得装懂,要不然被人看不起可就糟糕。
想来无非就是劝自己带他去飞瀑的话,却不知怎地就扯到圣人之言上去了?闻听此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沉思半响道:“罢了,罢了,老夫就带你去瞧瞧,不过老夫年老体衰,不能与那妖人动手,何况圣人也说过,君子洞口不动手,只带你找到石门飞瀑,可也就回来。”
林麒大喜,这半晚上的嘴皮子终究还是没有白费,又怕鼠解元反悔,奉承道:“不愧是前朝的解元公,这份胸怀天下的胸襟就少有人可比,先生已天下为己任,当真令人佩服,待解决了此间事,我与刘家村人说,都是解元的功劳,让他们为解元树碑立传,留下千古佳话,也是美谈一件……”
林麒这番奉承话说出来,说的鼠解元抓耳挠腮,欣喜不已,两撇鼠须一会上,一会下,十分的滑稽可笑。待鼠解元乐够了,吩咐一众鼠辈道:“尔等就在此地等我,我带林公子去了飞瀑,就来与尔等汇合……”林麒吹捧的鼠解元高兴,话语中给林麒也长了长脸面,成了公子。
鼠解元吩咐完,又跟林麒客气了几句,这才带着他离开,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谈,鼠解元知道的也就那么多,它虽是成了精的鼠怪,但道行毕竟有限,连人身都幻化不了,也厉害不到哪去,掠了玉娘的贼人阴气深重,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也就没敢去石门飞瀑附近看了究竟,只是知道玉娘被掠进了飞瀑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不知是死是活。
石门飞瀑离此地甚远,闲聊中,林麒得知这鼠解元真不是个简单之辈,不但熟读千字文,百家姓,就连弟子规也是小有研究,还会吟诗,当真是个风雅的鼠辈,但他身边竟是些个寻米偷蛋的老鼠,那个也不解他风情,今日见了林麒,谈性大发,引为知己,当即给林麒吟了一首它写的诗:“人生自古谁无死,春宵一刻值千金。有约不来过夜半,长使英雄泪满襟。”
据说做这首诗,鼠解元推敲了一个月,这才成诗,念完脸色很矜持,但自得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林麒目瞪口呆,还得昧着良心夸赞:“好诗,好诗……当真是绝句。”
鼠解元更加得意,又拿出一首据说推敲了一年的诗,念给林麒听:“老夫聊发少年狂,谁敢惹我骂他娘。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花开后百花杀!”
林麒哭笑不得,捏着鼻子,昧着良心说好诗,一人一鼠,说着话趁月色而行,林麒越走越快,就希望快点到石门飞瀑,也就不用污了自己耳朵,今夜听了鼠解元这两首诗,怕是耳屎得长出半斤来。
鼠解元倒是越走越慢,希望能跟林麒这个知己多聊会,过了会鼠解元要念一首赋给林麒听听,林麒差点就一头栽到地上,恰在这时,耳听身后一个清朗声音响起:“妖邪之辈,也敢卖弄,真是该死!”话音中,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