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很爱惜这把小提琴,但是陆斯恩似乎对爱慕蒂称作小提琴之父很不满,他常和罗秀说真正的小提琴之父是三千多年前远东次大陆斯拉卡夫王国的一位君主瑞凡那,这种乐器被称为瑞凡那斯特隆,罗秀甚至偷听到陆斯恩在和克莉丝汀夫人聊天时声称他和这位瑞凡那国王有些交情。
罗秀觉得陆斯恩有时候真的很疯狂。
“你的仆人知无不答,而且会忠诚地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陆斯恩躬身行礼,手中的小盒子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香味,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这种味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拿着什么?”罗秀并不讨厌这种味道,似乎有奶酪的香味。
“哦,这个啊。”陆斯恩脸上露出一贯的温柔微笑,却又多了点让罗秀心慌慌的东西,“听桃乐丝说小姐今天上午一直在陪伴着杰佛里伯爵钓鱼?你上午不是应该去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城堡吗?看来梅薇丝公主空等你了一上午,明天小姐应该写封信去表示道歉。”
他好像在取笑什么?又不像……罗秀感觉自己有些心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刚才你没有办法把《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第二章的复调双音拉出完美的旋律,是因为手心受伤了吧?你在餐后洗手时告诉桃乐丝,这是因为杰佛里伯爵在和一条大白罗斯鱼较劲时,你非常紧张,所以在掌心掐出了指印,是这样吗?”陆斯恩握住了罗秀的小手,柔弱无骨,还有些凉。
罗秀挣扎了一下,但却没有办法挣脱,小手冰凉,脸颊却红了。
“当……当然是这样……”罗秀有些说不出话来,“你这是干什么……”
她想呵斥陆斯恩这种无礼的举动,但是就如同在多明尼卡神学院的始祖雕像前,陆斯恩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亲吻她的指尖,她也无法闪避,她非常清楚,这个仆人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自己任何合理或无理的命令,但是他在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时,自己这个主人也无法阻止他。
扳开素白纤细的手指头,洁白的掌心中,有四个小小的月牙印,红艳艳的有些血丝。
陆斯恩打开小盒子,将乳色的药膏涂抹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将药膏摸匀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温柔细心,让罗秀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觉得麻麻痒痒的,说不上舒服,但是绝不难受。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西里尔区每个人都知道杰佛里伯爵所谓的最近钓上一条大白罗斯鱼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季节大白罗斯鱼都在近海,不会出现在伊苏河里。”陆斯恩松开罗秀的手掌笑道。
“以后不用为我担心,我会为了你,保护好自己。”陆斯恩凝视着那双仿佛受惊的小鹿般闪躲的眸子,声音很轻。
罗秀的脸红得发烫,她突然很想知道心跳的感觉,那是什么模样,虽然总有贵族小姐聊天时说起自己看到某个英俊的贵族骑士,会有心跳的感觉。
罗秀不知道,她从来就不知道,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对男人产生这种感觉,按照《查莱夫人的情人》中的描写,自己无法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面红耳赤的模样就是那种“心跳的感觉”。
罗秀迷茫了,她的胸腔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特别的难受。
“没有办法照顾好主人,我这个仆人太不合格了。”陆斯恩站直身体,用他那习惯性的句子:“作为烈金雷诺特家的仆人,让主人担心,这可不是一个合格仆人会做的事情。”
罗秀沉默着,看着陆斯恩标准的笑脸,这个男人又将他偶尔露出来的一点异样感情收敛了,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淡淡的笑,让罗秀很讨厌的那种。
陆斯恩的温柔,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仆人,这是仆人应该做的,这是陆斯恩想要罗秀理解的,而罗秀也如他所愿,在他格式化的回答后,也这么理解了。
“你似乎将做一个合格的仆人当成人生最大的追求。”罗秀侧过脸去,望着窗外树枝上呢喃的夜雀儿,公雀儿撒着欢地叫着,母雀儿却嫌弃它聒噪,钻进了鸟巢。
陆斯恩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人也好,恶魔也罢,怎么可能如这些夜雀儿一样简单的欢爱,“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尽心地服侍主人,难道不是一个合格仆人时刻谨记的第一守则吗?”
“我想你会是一个合格的仆人,夜了,我去休息了,明天早上给我准备去雪舍索隆堡的马车。”罗秀觉得不只是陆斯恩有时候很疯狂,自己更疯狂,什么心跳的感觉,无聊的文人,讨厌的陆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