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炸开。我至今想到那个怪树的样子,都觉得冷汗直冒。那个东西不是已经被挡在了四季假山园之外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目前自井里面出来的,只有这一两根枝条,但是凭那上面微微晃动的人皮,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判断错。崔先生的手下很多,相互交叠的光束将此局部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因此,不止是我看到了井口里伸展出来的妖异枝条,其他人也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人人惊恐的瞪大双眼,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使得恐怖的摩擦声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我看着那两根枝条越伸越长,似妖魅狂舞一般,向着黑子伸了过去。我最先反过来,焦急大喊:“黑子,快跑啊!”众人此时才如梦初醒,纷杂惊呼。有数人大喊着端起枪,对着井口位置就是一顿扫射。火蛇晃眼,枪声震耳,但子弹却无法做到密不透风。在这些壮汉一轮射击结束后,从井口出来的枝条,只剩下了半根。可是,碎落在地上的那些枝条,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像尺蠖一样,一弓一伸的向着我们爬了过来。看着这些恶心的东西,我皱起眉头,拉着黑子急退,却没退几步就被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了后背。大兵迈小碎步过来,阴沉着声音对我和黑子说:“你们继续往前走。”我恼火道:“你这是摆明了让我们去送死。”大兵阴测测笑着说:“如果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一样是死。”黑子怒道:“那你就开枪打死我,落得个痛快,总比被莫名其妙的折磨死强。”大兵举起还在冒烟的枪口,对准黑子的脑门,语气平淡的说:“好,先送你上路。”“等一下,我们可以带路,但我需要带着那个东西防身。”我说着,抬手指向赵梓桐仍带在身上那柄破损的桃木剑。大兵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以目光向站在远处的崔先生询问。崔先生思忖片刻后,才点头答应。大兵冲旁边一个黑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粗鲁的从赵梓桐手里抢下桃木剑,大踏步的走过来将之递给了我。我将桃木剑端在眼前仔细观察一番,见仍残留少量朱砂,才放下心来。“走吧,黑子,死不了,要死早就死了。”我说着,去拉与大兵怒目对视的黑子。大兵似乎因为黑子的挑衅有些生气,故意用枪托敲了一下黑子的肩膀,将黑子打得一个趔趄。黑子站稳身形后,瞪着大兵冲旁边地上唾了一口,才揉着肩头转过身。看到黑子这个样子,我终于能将面前的他与印象中的他重叠在一起。自从进入这座古宅之后,他所有的表现,都显得他是那么的软弱无能。而面对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时,他却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这样的他,怎配再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他又如何有脸到九泉之下面对孙佛爷。孙佛爷当初教给他的本事,是被火药炸没了,还是被狗吃了?被击碎的那几小段枝条,甩着其上的人皮,如尺蠖一般爬行着,已经到了我和黑子的脚下。我拉了一把黑子,提醒他注意脚下,与他一起跨出一大步,站到了距离那口井不足一米的位置。此时,自那口井里,又有两三根枝条伸了出来,如疯蛇狂舞一般,不停甩动着,逐渐向我和黑子靠近,似乎想要缠上我俩一般。黑子明显有些紧张,紧盯着那口井的方向,缓慢向后挪蹭。随着他的移动,那几根枝条忽然兴奋了起来,猛的加快速度向着黑子缠了过去。我急忙唤停黑子,并悄悄顺手将桃木剑上的朱砂抹了下来,然后装出脚下受绊,一个趔趄到达井边,以手扶井口的动作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心里的一点点朱砂甩进井里。接下来发生的,果然如我猜测的一样。不管是偷偷缠上我的,还是在追黑子的,那几根枝条全部如触电了一般,如闪电般缩了回井内,不再伸出。我丢下的朱砂量很小,知道维持不了多久,于是一边招呼黑子,一边往前跑,终于是有惊无险的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大兵看着我和黑子丝毫未伤的从井边跑过,依然没有贸然的让所有人跟上,而是让赵梓桐先跟过来,再探一次路。我暗想:这个被称作大兵的人,谨慎且阴险,恐怕很难对付。看着赵梓桐哆哆嗦嗦走到那口井边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幸运的是,赵梓桐很快便安然无恙来到了我的旁边,自始至终,那口井里始终没有再冒出什么怪东西。这一次,大兵应是真的相信了,但依然没有下决定,而是再次回头以目光询问崔先生。崔先生似乎没有看到大兵询问的目光,而是紧锁眉头,一双眸子盯着那口井,有些失神。大兵低低唤了一声“崔先生”后,崔先生才扭过头,看了大兵一眼后,凝重的点了一下头。得到同意之后,大兵向站在一旁的两个黄种人点了一下头,向着我们这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俩先跟过来。那两人或许是因为看到我们三人都没事,并没有将那口井及那些妖异的枝条放在心上,大咧咧的抬脚将爬到他俩脚下的碎枝条用力踩住,以鞋底用力蹭了蹭,用韩语开了两句玩笑,笑呵呵的拎着枪走了过来。可是,他俩还没有走出几步,井内便又有枝条伸出,并且接连不断,好似杂草在疯长一般。大兵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大声唤那两人回去,但那两人并不听话,而是端枪到井口边,对着那些枝条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扫射。那些枝条被打碎成无数段,散落的井边里外,到处都是。那两人对这样的结果很是得意,半转回身用韩语向大兵开玩笑。大兵并不生气,而是脸色变得铁青,对那两人大喊:“快躲开!”他俩互视一眼,撅嘴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感觉到危险已经来到了他俩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