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庐这一层与楼下的格局完全不同,分成了许多的小隔间,并且布置得非常混乱,走入其中让人辨不清方向,仿佛置身于迷宫中一样。冷月站在两个隔间之间的走廊口,回身望着我,一双绿眸微微闪烁,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但他既然开了口,我也给出了承诺,就万没有反悔的可能。“沈大力,你在这边找地方藏起来等我回来。”我一个人涉险就可以了,可不能再把沈大力搭上。沈大力对我的安排一向听从,但这一次却任我如何说,只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非要陪我一起走下去。崔先生那伙人虽然被降头小鬼包围,但是他们却有枪支,并且人数多于我们,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我们如果再这么浪费时间,恐怕又要被崔先生他们抓去当炮灰,那处境显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好吧,走。”我对沈大力用力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到冷月的旁边。沈大力很快跟过来,压低声音问冷月:“这地方你来过一次了,到底里面都有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我和五哥有个心里准备。”“闹鬼。”冷月语气平淡的做出了回答。这两个字他说得轻松,但在我的心里却非常的沉重。对于我这种无神论的人来说,绝不相信世上有鬼,即使我曾经有过不少次诡异的经历,但是几乎全部都可以解释得通。他说这里闹鬼,并且说这一层比楼下还要难通行,恐怕不是几个用科学无法解释的鬼魂那么简单的了。隔间的墙面上,都均匀的涂抹了白灰,其上用鲜艳的色彩绘制有壁画,每个隔间墙壁上的壁画所讲述的故事全都不同,但却是一样的血腥、暴力,让人看了之后心里特别的不舒服,甚至胃中翻腾的想吐,因为所有内容几乎都与蒙古军屠城相关。比如,此时我右边墙壁上所绘制的壁画,描述的就是被垒成小山一样的尸体被焚烧的场景;而我左边墙壁上画的,则是一整条河的人头。刚刚在楼下,我们已经接触到了降头小鬼,因此我此时难免将这一层可能出现的危机与降头联系在一起。降头邪术源自我国东南与西南之地,原本并不是害人之术,而是当地人民对于传统文化的一种传承。降头分类众多,其中蛊降源自云南,药降源自四川,鬼降源自岭南……除此之外,还有飞头降,阴阳降等邪术。楼下那些小鬼属于鬼降的一种,那这二层还会出现什么降呢?我此时的心情非常的矛盾,又是好奇,又不想碰到。在这条走廊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我们遇到一扇门,以及分别在门左右的分岔路。冷月站在门口左右观察片刻后,掏出了硬币,还没等抛起就被我抢了过来。“别把命系在这么不靠谱的东西上,按照我们的方式,留记号,选择一个方向一直走,不走回头路。虽然方法笨一些,但肯定能够走出这地方。”沈大力听我说完,很配合的上前一步,掏出匕首,在门右侧的墙壁上刻下一个“五”字,这是我们习惯留下的记号,比较容易辨认。然后,我们向右边走去。看冷月这样子,似乎并没记住路,否则也不可能遇到分叉路口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如果我记得不错,冷月并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这座古墓外面沿途留下记号,我们也不可能不走弯路的找到这个地方。真想不通,怎么到这充满危机的地方,他却忘记了留记号呢?很快,在“欣赏”完两侧墙壁上的恐怖壁画后,我们又一次走到一扇门前,而门的左右依然出现了分叉路口。我冲沈大力使了个眼色,沈大力立刻会意,拎着匕首走向门边留记号。可是,沈大力站在门口愣了十几秒,也没做出任何动作。我皱眉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沈大力疑惑的指着门侧石壁上的一个“五”字对我说:“五哥,这个记号怎么跟我刚才留下的一样?”我定睛仔细一看,发现沈大力所指的地方还真有一个“五”字,并且从上面浅浅发白的石碴判断,这个记号刚被刻下没多久。真是让人没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我皱眉左右观察了一阵,确定门两侧墙上的壁画与我们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这种状况出现的很没道理。“冷月,这记号是你上次进来的时候留下的吗?”我有些不安的压低声音问冷月。冷月摇了摇头,表示这记号与他无关。难不成,这地方真的闹鬼?有鬼看到我们留下的记号,提前在这边刻下了一模一样的?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先不管,再往前走走看。”我说着,向右边一指,与沈大力和冷月又一次选择了右边的路。两侧石壁上的恐怖壁画异常血腥,我即使不特意的去看,也会感受到自壁画里传出的阴冷怨气,几乎冻入骨髓,让我开始感受到了寒意。这一次我们走了五六分钟,再一次遇到门与分岔路。让我不敢相信的是,眼前这扇门的右侧墙壁上,也有一个“五”字的标记。标记刻的不深,线条也很细,但此时在我的眼中却是那么醒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与沈大力面面相觑,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与我此时一样的不安心情。我忙问冷月:“你上次来这里,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冷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的我莫名其妙。他低头回忆片刻后,抬头看向我对我说:“上次,我的标记都不见了。”如果标记不见了,或许还可以归结于这里的墙面材质或者表面彩漆的问题,可是莫名其妙的多出现标记,这完全不合情理,想不到任何解释的可能啊。就在我心情混乱,苦思不出个所以然时,沈大力忽然紧张的扯了我一下,声音急促的对我说:“五哥,你快看!”我顺着沈大力所指,再看向墙上那个“五”字标记,惊恐的看到,自那细如纸页的缝隙里,正有鲜血渗出,沿着墙壁向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