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越来越小,所表达的意思越来越模糊,终究无法再听清楚,但那祝由科的嘴唇仍在动,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沈大力疑惑的小声问我:“五哥,听到没,他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没有回答沈大力,因为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那祝由科对我们所说的意思是,如果抛却不掉所在乎的一切,怎么能够获得新生?但如果都抛弃的掉,那又何必强求新生?这是个矛盾的话题,恐怕终我一生都无法想透彻。毕竟,我不是高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盗墓贼,只是一个希望身边人都好好活着的普通人。我没有野心,但是我终究有执念。张毅在一旁皱眉道:“伍一书,按你所说,这应该是位祝由科,怎么说的都是佛语?”“或许,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面对生命,都要有这样的思考吧?”张毅听完我的回答,微微错愕,皱眉道:“你越来越不像一个盗墓贼了。”冷月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在仔细观察那祝由科一阵后,谨慎的走上前去。我试着想阻止他,但他只是装作没听到。当他走到那祝由科身前五米左右时,他终于停下,缓缓伸出那一双铁筷子想将那根金杖挑起来。在这整个过程中,祝由科都保持着刚刚的样子,除了嘴唇不再动以外,甚至连它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异动,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正在逐渐向它逼近的冷月一样。冷月缓缓伸出铁筷子,似乎是不敢轻易靠近祝由科,想要以铁筷子将金杖挑起来。当铁筷子的前端触碰到金杖时,那祝由科忽然双眼瞪圆,喉咙间挤出难听的摩擦声,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冷月如触电一样连忙将铁筷子抽回,快速的退了回来,警惕的关注那祝由科的动向。那祝由科似乎非常痛苦吗,喉咙间挤出的声音越来越响,表情越来越难看,五官扭曲的挤在了一起,但是身子还保持着没有丝毫变化。不多时,它脸上的皮肤开始收缩,如缩水一样,变得皱皱巴巴得非常难看。它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变化,越来越瘦,就好像肌肉和筋骨都透过了皱得不成样子的皮肤挥发掉了一样。我们紧张而不安的关注了好一会,目睹祝由科的身体从正常状态变成了一具干尸。不过,即使这样,金杖仍然被它用双手掌心脱着,没有掉落。就在那祝由科彻底缩成干尸的瞬间,一阵阴风忽然吹过,不仅吹得我们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还将那祝由科已经干瘪的身体吹得微微晃动。在轻微的晃动中,它的尸体竟然开始崩散瓦解,化为飞灰,随风而去,飘飘洒洒飞入无尽的黑暗,落向冰冷无情的地下湖水中。金杖失去了承载,带着紫皮蛊婴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脆响,每一声都仿佛叩击在了我们的心门之上。冷月凝神屏气等待一阵后,再次缓步上前,用铁筷子将金杖尖端扎着的紫皮蛊婴拨下,然后快速弯腰伸手将金杖抓了起来。在仔细检查之后,他回身冲我们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在我们两侧的地下湖中忽然发出“哗哗”破水之声。我们大惊失色,忙移动手电光束向湖面照看,竟然看到数不尽的水鬼从水面下探出了丑陋的脑袋,正在冷冷的注视着我们。糟糕,之前因为有那三个蛊婴,这些水鬼有忌惮不敢上岸来攻击我们。如今,除了第一只绿皮蛊婴不知状况外,红皮蛊婴和紫皮蛊婴都已经不具有任何的威胁。如果这时水鬼们一拥而上,恐怕我们几个将不可避免的迎来极为悲惨的死法。水鬼们果然开始向着我们这边汇聚,并有一些水鬼爬了上来。沈大力低声怒道:“妈的,真背,五哥啊,跟它们拼了吧?”我低声说:“大力,照明弹和发射器准备好。一会找准机会,赶紧开路往前跑,能跑出去几个就跑出去几个,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沈大力咬着牙说:“五哥,以前都是我听你的,这次你听我的,一会我必须护着你离开这里。以后每年七月十五记得给兄弟我烧纸就行了。”我刚要反驳,却听张毅在旁边说:“你俩别说了,快看,那些水鬼不太对劲。”果然,虽然冒出脑袋的水鬼数量很多,但是真正爬上岸的却只有几只,并且它们没有向我们这边逼近,而是像野兽一样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那只紫色蛊婴的旁边,将之围了起来。就在这时,之前一动不动的蛊婴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扑向一只离它最近的水鬼。它的腹部有一个黑窟窿,随着它的行动不断有黄褐色的虫卵掉出来,令人触目惊心。水鬼们似乎没有料到紫皮蛊婴会突然来这么一套,明显有些准备不足,当场就有一个水鬼被咬断了脖子,被活生生揪下了脑袋。其他水鬼似乎想退,但在一个水鬼忽然怪叫了一声之后,停下了逃跑的动作,互相看了一眼后,竟然不顾一切的猛扑向了那只紫皮蛊婴。紫皮蛊婴伤得极重,肚子里的虫卵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张嘴似乎想垂死挣扎放出致命一击,但发出的只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悲鸣。只一瞬间,紫皮蛊婴被水鬼压在了下面,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被分了尸,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些水鬼激动的“嗷嗷”乱叫,满面狰狞的望了我们一眼后,将紫皮蛊婴已经零碎的身体都踢进了地下湖水中,然后转身跳回了湖内,带着其他的水鬼又沉到了湖面以下。这一幕发生得实在是太诡异,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我们才缓缓回过神来。沈大力愣愣的问:“就这样?”张毅没好气的说:“你还想怎样?赶紧离开这里。”说着,我们连忙整理好东西,快步向前,绕过莲花形石台,躲避满地令人恶心的虫卵,跑出很远一段距离,抵达一条石阶之下。石阶两侧没有设立石像和护栏,地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浮雕。为了防止意外,我们排好队,一个挨着一个缓慢拾级而上,走了好一会,终于抵达了理论上的最后一座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