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净抱着胸坐在小桌最外头，说：“今天酬劳不是给你了吗？”
“那我又没酬劳，你总得请我吧。”孙步说。黎桦赶紧接着话说：“我跟老裴又不点贵的，你都请老孙了，不请我俩说不过去吧。”
喻净不说话了，敢情拉他来就是来结账的。
天热，裴重苍点了个清炒时蔬，被黎桦吐槽他现在是五根清净吃斋念佛了，又吆喝着让喻净也点个菜点个汤，不然就三个菜四个人怎么够吃。
“点汤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了，看，你在我们心中位置多重啊！”黎桦无脑拍马屁。
要不是熟，喻净真的会骂人。菜单上一共就两个汤，不是紫菜煎蛋汤就是酸菜肉丝汤，有什么好选的。于是他点了份红烧带鱼，没要汤。
“哎你再点个汤呀，吃菜不喝汤怎么行？”
喻净一脸嫌弃地说：“全是油花花的汤，怎么喝？”
“嗐，这还不简单，点个紫菜煎蛋汤，我去跟老板说把煎蛋换成蛋花不就行了？唉你们富人就是破事儿多。”说完生怕被打，黎桦抓起单子跑向服务员。
他这么一跑，喻净有气也没法即刻发，而有的气当时不发过一会儿就懒得提了，黎桦正是掐准这一点。
然而等他回来，却发现桌上气氛不大对，他敏锐地发现了低气压是源自于后来的一桌人。他明目张胆地仔细瞧了一阵，这才发现里面有人是刚才见过的一中学生。
“冤家路窄啊。”黎桦叹了声，试图与孙步搭话，却发现孙步是几人里面脸最黑的，于是又扭向裴重苍，小声问这是咋了。
裴重苍把筷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放到喻净面前摊开的纸巾上，说：“不知道。”
“你怎么不给我擦筷子！”黎桦的注意点果然立刻跑偏。
“你又不讲究这个——”
“我没要你难道就不给吗？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裴重苍抿着唇，忍住了打人的冲动，便把手里擦好的自己的筷子“啪”地拍到了他面前，黎桦哎哟叫着赶紧拿起来，说这桌上纸巾都没放一张，你这么一放不就等于白擦了吗？
直到上菜上饭，喻净才收起手机，瞥了眼孙步，在桌上杵杵筷子头，淡淡说了句：“吃饭了。”
这顿“霸王餐”吃得一阵沉默一阵吵闹，吵闹是黎桦一个人的，沉默是其他三个人的。
等他们结完账准备走，那桌里有一人也站了起来，遥遥相望说道：“孙步，留一下吧，聊聊。”
黎桦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说：“你哪位啊，凭什么你说聊就聊，想多打一啊？”
方梵只看着孙步，又喊了声：“孙哥。”
孙哥？这是早就认识的意思？黎桦疑惑地望向裴重苍，想问问他知道点什么不，然而裴重苍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力拽着他往外走。
喻净跟在最后，忽然回头说了句：“赶紧说完跟上来，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孙步和方梵一起走了出去，两人走的速度很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就停下了，方梵面对着孙步，孙步却不看他。
黎桦在街的另一头看得一头雾水，自说自话道：“怎么的，孙步欠他钱啊？不至于吧，这人一看就是放高利贷的潜力股，怎么能找这种人借钱呢，找老喻也——”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喻净因为被叫“老喻”的不悦脸色。
“应该不是。”裴重苍说。他不觉得孙步是会随便找人借钱的人，何况孙爷爷身体还不错，每个月工资虽然不高，但也拿得稳稳的，家里应该也没什么其他需要用钱的地方。
方梵停住脚步，说：“你不是说你金盆洗手了？”
孙步答：“是，我只是来帮朋友个忙。”
方梵露出好笑的表情，说：“那你这说话不就跟放屁似的，发誓考试不作弊，结果还是递了小纸条，还说自己是为了及格让爸妈高兴高兴。你自己不觉得两头矛盾吗？”
孙步说：“随便你怎么想。”
方梵表情冷下来，说：“孙步，我自认为过去的日子里你我算得上是交心的朋友，为什么自从上了高中，你就变了？”
孙步转头看着他，说：“是，我是变了，你也是。”
方梵笑笑，说：“我变什么了？我不还是从前那个用拳头说话的人吗，谁强就跟谁干，只管快意恩仇，无所谓正道邪道。”
孙步转回身去，并不想跟他纠缠，说道：“或许是我一直以来看错你了吧。”
“呵，谁又不是呢，我做梦都没想到你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而且还攀高踩低。”方梵绕到他身前直视他眼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喻净的身份背景很硬，跟了他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光明坦途。”
孙步皱眉，他并没有跟着喻净，但他已经不想解释了。
“好啊，很好，往后再见面，就不再有兄弟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孙步沉默良久，最终只答了个“好”，然后转身走开。
街的那一头，黎桦超大幅度地朝他招着手，裴重苍双手插兜看着他，喻净的视线一会儿落在他身上一会儿落在手机上。
太阳很大，他快速甩掉身后的冰冷影子，朝那抹耀眼的阳光跑了过去。
“说啥呢你俩，我说你该不会是抢了人家女朋友吧，搞这么严肃。”黎桦依旧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裴重苍则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喻净揣起手机兀自往前走去，嘴里还说道：“废话真多，快走。”
孙步揽上黎桦的肩，把黎桦勒得脖子差点移位，笑着说：“走吧，再不回去赶作业，冯曦月又要发脾气了。”
黎桦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说：“唉烦得很，就她天天慌得不行！”
方梵留在原地看了一阵，直到他们拐弯消失在视线内。
好像一个被抛弃的人。
方梵觉得很烦，索性饭也不吃了，摔东西走人。他拒绝被抛下，他要走在所有人前面！(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