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花名关胖子,乐昌畅春园经理,贩毒、私赌、杀人、蓄养非法武装……判决死刑,罚没全部家产……”
萧天闭着眼睛,听着宋子文一一念了下去:
“赵奔,花名赵老三……判决死刑……牛中才……判决死刑……”
一口气念了半个多小时,宋子文稍稍停顿了下来:
“秦敏德,广州市长,贪污、受贿……判处死刑……马慕才,广东省政府主席……判决死刑……伍青环,广东省政府农工商部部长,贪污、受贿合计国币一千九百万元,纵容走私……判决终身监禁……”
“等等!”萧天忽然中断了宋子文的话:“一千九百万,为什么才是终身监禁?”
宋子文迟疑了下:“大总统,伍青环归案后,态度非常好,又协助侦破了几个案子,抓获了大走私犯……”
“我不要听这些,态度好,秦敏德态度更好,逢人就磕头认罪,态度难道还不好吗?我要在的真正原因!”萧天冷冷说道。
宋子文有些无奈:
“大总统,伍青环……伍青环是大总统夫人伍芸的堂兄,大总统也知道此人,其实并不算坏,在大总统安阳之战的时候,还联合广东各界人士,声援大总统抗战,所以……”
“其实还不算坏?”萧天脸上怒气勃现:“贪污、受贿、涉黑、走私,这些还不算坏?难道要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才能算坏?荒谬!声援安阳抗战?袁大总统对我声援更多,难道袁大总统称帝也不用管了吗?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伍青环是我的亲戚!是大总统夫人的哥哥!”
说着面色一沉:“伍芸求情的电话有没有来?”
“来过……”宋子文老老实实地回了句,随即赶紧解释:“但不是为其堂兄来求情的,只是问了一下情况……”
“即便她没有公然说出什么,其实还是在那求情了。她是总统夫人,打来电话的含义,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萧天轻轻叹息了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的亲戚脑袋要落地了,不想一些办法,那反倒不正常了……可惜啊,谁都救不了伍青环了。子文,告诉他们这案子重判,我的意思……杀了!”
“大总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宋子文小心翼翼说道:
“倒不是因为别的,毕竟伍青环是您的亲戚,这些案子都是要公告天下的,万一民众知道您的亲戚也牵扯其中,恐怕对大总统的名望不好……”
萧天微微摇了摇头:
“子文,咱们中国人有一点非常不好,太重自己的这张面子。政府在铁腕反腐的同时,也已经在制度反腐。之前我说的一整套法律法规,各项措施,都是用制度来打击腐败,监视官员。但如果一旦牵扯到了人情,味道就要变了……
综观古今中外的反腐败历程,曾经不断出现过所谓严刑反腐、运动反腐、高薪反腐制度等各种尝试,虽然一时取得成效,但最终都往往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胡同,只有制度反腐被证明是最行之有效的反腐方式。
比如瑞典等国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因为它们那一整套完善的反腐制度,都被严格的执行了下去。几十年了,瑞典这个国家都没有出一个贪污腐败案件,不简单那……
有些司空见惯的腐败行为,虽然上头三令五申地禁止、反对、严禁,但却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有些老百姓深恶痛绝的腐败行为,相关制约的规章制度却众星捧月,千呼万唤却毫无动静。有些耗费数年精力制定的规章制度,在下面却束之高阁,积满陈灰。还有些规章制度集中了反腐之经验和智慧,但对腐败分子来说却如牛栏关猫,进出自如。
制度执行过程中出现的太多的弹性、机动性、灵活性现象,于是产生一种怪论,‘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言下之意似乎制度也不过如此。
面子、血缘、人情是主宰中国人的三大女神。她们使中国人更讲究人情味,但也给制度的制定、执行和监督蒙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有些人老说什么中国的‘特殊国情’,可是在我看来,都是狗屁!难道在别的国家行之有效的政策,到了咱们这裏就成了一纸空文?”
萧天的面色异常严肃冷峻:
“不错,伍青环被处决后,一定会有人在背后说大总统家的人也牵扯到了腐败之中云云,可是比起维护制度的神圣性,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难道还指望别人去遵守那些法律制度?
杀了,当我滥用大总统特权也好,当我独裁命令也好,其他人或许可以活,但伍青环一定要杀,不管有什么借口理由!这人留着,只会给更多的官员以借口理由!我也要让那些官员看到,我连自己的亲戚都敢杀,更加不用说其他人了……”
宋子文点了点头,心裏非常清楚,伍青环已经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大总统,陈总长来了。”
萧天让宋子文先行出去,等陈少东走了进来,萧天沉默了一会:“二哥,有没有牵扯进去?”
他没有问牵扯什么,但陈少东很快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大总统,谢谢你还能叫我一声二哥,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你二哥,我从来没有做过让你下不来台的事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天的一颗心一下放了下来……
自己这个二哥,当初看着像个二世祖,其实随着交往深入,才发现这人其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二哥,坐。”萧天请陈少东坐了下来,把盒香烟放到了陈少东面前:“二哥,究竟怎么回事?”
陈少东一些也都没有隐瞒:
“北京商业联合会会长江忠的确是我表弟,而且我们表兄弟的关系的确不错。老三,和你说实话吧,我们的确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还一起去过堂子里找当红堂姐。江忠也曾经想方设法的要送给我钱,但我都没有收,我知道这钱要是收了,只怕泄露出去,以你的脾气,我这颗脑袋第一个得被你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