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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原本是个心宽的人,什么事情都不生气。无论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在她面前有多淘气,她从来都不会说我们一句重话。”
“也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我和她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听见她叹过气。”
“可是自从这件事定下以后,我常常见她在长宁殿中发呆,有时候我在她身边,她都忍不住走了神,叫我窥见了她的忧愁。”
想到从前的事,晏既的神情黯淡下去。他和安虑公主的感情,的确是很深的。
他不再望着观若,沉浸到了那段往事中去,“后来有一日,我和阿姐一起,登上了正阳门城楼,那里是距离宫外最近的地方了。”
“她望着宫外,望了好久好久,我就知道,她是不想嫁出去,想要继续在宫里生活。”
“那时候梁帝对颍川冯氏其实很好,人人都说,梁帝将最宠爱的安虑公主下降到冯家,是要继续拉拢他们,是政治考量而已。”
安虑公主是文嘉皇后和梁帝之间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从小到大受到的宠爱自不必说。愿意将安虑公主下嫁,的确是足以见到梁帝的诚心了。
晏既莫名地笑了笑,带着自嘲的意味。
“我见阿姐那么不高兴,那么不情愿,我什么也不懂,我以为我是对她好,便自告奋勇,说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嫁给冯逾,那将来我来娶冯家的女儿好了,反正都是联姻。”
他说完这句话,抬起头来看着观若。观若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只是感觉到了无限的心酸。
生在帝王家,锦衣玉食,至高无上,却永远都是身不由己。
晏既继续说了下去,他其实已经偏了题,“阿姐告诉我,她没有不想出嫁,冯逾很好,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姑姑而已。”
“那天她也没有忍心指出我话中的不对,没有戳穿那层残忍。”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实在太年轻了。既不懂情爱,亦不懂政治。”
“我娶冯家女,和阿姐嫁给冯氏的儿郎,对梁帝而言,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我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十二岁的时候不懂情爱,看多了父亲和母亲,以为这些事根本就不要紧。
只要能让阿姐开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而十三岁遇见她,忽而就什么都懂了,也谁都不愿意将就了。
观若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晏既很快自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又回到了方才观若问他的问题本身。
“就是我说我要娶冯氏女的这句话流传了出去,传到了梁帝耳中,他便开玩笑说,将来要为我求娶冯氏女为配。”
冯延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妾室,只得了一儿一女。
这一辈能与他相配的冯氏女,就只有眉瑾一个而已。
“高世如知道了,她一心觉得我该是她的郡马,便去梁帝面前撒了一场娇。”
“又处处都找刚来长安的眉瑾的麻烦,联合其他的世家女欺负她,所以她们之间才结下了梁子。”
那时候冯延一家人才刚刚从颍川搬到了长安,可是因为高世如的缘故,没有世家女愿意接纳眉瑾,同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