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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沽已死。”
不过是简短的四个字,晏既说的很平淡,却有石破天惊的意味。
观若心中悚然一惊,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晏既很累,她想要问最少的问题,来知道最多的事。
“裴沽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才要举办这次宴会,目的便是拉你们陪葬,让裴氏的权利交接能顺利的进行?”
晏既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已经快要进入梦乡,“昨夜裴氏列席的人,除了裴沽和高世如,还有裴倦,以及他的另两个庶子。”
“裴凝不在,裴伽亦不在,他回了安邑。”
“高世如早早察觉到不对,借口身体不舒服逃了席,剩下的裴家人,一个也不剩,全都为裴沽陪葬了。”
观若始终都觉得昨夜的烟火有些奇怪,再添上裴俶的那句话,更加有了几分诡异之感。
“昨日裴沽甚至还准备了烟火在宴会上燃放,只是为了增添‘欢庆’之意么?”
晏既捉住了观若为他揉着太阳穴的手,珍重地放到心口。
“烟火是信号,远处的小山丘上架了裴氏私藏的火炮,裴沽是想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观若的手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原来裴沽给他们编织的,是一张比想象中更严密的网。
晏既没有等观若再问,自顾自说了下去,“琢石一直在私下探查裴伽的事,他明面上说着要和李玄耀合作,实际上还是在为裴沽办事。”
“她查到了这些火炮,也知道裴沽令人将它们运送到了哪里。”
“宴会开始之时,守着火炮的裴氏士兵,便都被我的亲卫清理干净了。”
他冷笑了一下,“高世如察觉到不对,却并没有事先提醒我,只是找了借口离席,偷偷地跑到了你那里想要杀了你。”
“这一剑,她受的并不冤枉。”
观若并没有心思同情高世如,方才晏既说,裴倦也在席上,也没有能够活下来。
他毕竟是裴沽发妻留下的嫡子,裴沽也要他死。裴伽真的要成为裴沽认定的继任者了。
裴俶事先知道所有的事,裴沽的病,高世如与裴倦之间的事,烟火燃放的秘密……
或许是他告诉了裴沽,所以裴沽不会再容许这样的儿子和妻子活在世上了。
他离开了观若的营帐,如他所说,好戏分明开始了,他又是去了哪里?
晏既睁开了眼,“昨夜你手里的那柄剑是裴灵献的,他曾经来过?”
观若的情绪低沉下去,她不想再回忆一次同裴俶相处时的情形。
他明明每一次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从来没有叫她流过任何血,可是她每一次和裴俶相处,都仿佛是要脱下一层皮那样的疲惫。
“他要我转告将军,将军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他将来会加倍奉还的。”
晏既轻嗤了一声,“不过是无名鼠辈,也敢口出狂言。”
“昨夜带着士兵袭击营地的人,我的士兵并没有看清,但我想,大约就是他。”
“将来在阵前相见,他想要我的右手,尽管来讨就是了。”
晏既说着这样的话,眼中的杀伐之气,根本就是藏不住的。
观若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问起了他旁的问题,“将军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
她其实是想起了昨夜她划伤高世如手臂的时候。不过是手臂尚且如此,要如何才能下定决心,去划开一个人的喉咙。
晏既眼中浮现起了回忆之色,“是承平十二年的时候,我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