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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爆发,杨贵妃死于马嵬坡上,为一条白绫所缢亡。”
观若慢慢地抬起头,“而我原本也该为梁帝的一条白绫,死于晏氏的军队攻破梁宫的那一日。”
“大人的这一首歌,是在悼念原本应当已死之人。”或者说是迎接。
萧翾慢条斯理地为她鼓起掌来,衣袖原本垂落在地上,此时她的手臂抬起来,滑落下去,露出一对如凝霜雪的皓腕。
她身上的衣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仿佛不是烛光映照在上面,而是它原本便会发出微微的荧光来,格外的耀眼美丽。
“我从前看过你的画像,比起那幅画像,你更不像晏衡。”
旁人想要瞻仰梁帝珩妃的容颜,要拼了命地挤到朝露楼下去,仰起头,顶着日光去看。
而她萧翾,自然是不用的。她只需要低头去看便好了。
“不过梁帝的珩妃,比我所想的要聪明的多。杨贵妃醒在海上仙山,你醒在南郡,也为时不晚。”
她以为珩妃殷氏已经被袁静训养成了一个只会模仿晏衡的傻子,没有自我。
到南郡来,不过是在听从旁人的摆布,却原来不是这样。这个发现令她觉得欣喜。
“既然活着,便该好好活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不知道从何处变出了一把袖剑,顷刻之间就架在了裴俶的脖颈上。
萧翾的语气仍然是慢条斯理的,是居上位者的淡定从容。
“灵献,梁朝堂堂珩妃娘娘居然是你的侍女,那你该是什么了?”
她朝着裴俶走过去,纵是拿着剑,也仍然是袅袅婷婷,优雅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的。
萧翾在他面前停下来,微微扬起下巴,“在你姨母面前,你也一句实话都没有。”
“姨母”这两个字,更像嘲讽。
她的目光落在了低处,掠过裴俶的伤口,望着他手腕上的白色丝带。
这一次她终于问出一个需要得到答案的问题,“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观若望着他们,暗暗心惊。
这样看来,裴俶的母亲又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的,至少萧翾认识她,还值得她在此时同他提起来。
裴俶望一眼袖剑的锋刃,又望着萧翾,他眼中并无惧意。
他眼中难得地泛着一点真心,观若在他眼中看见了真切的痛苦。
“姨母,我已经说过了,我母亲是因病早亡的。裴家的人根本就不是人,这些年她受的摧残实在太多了。”
他母亲不过和萧翾是一般年纪,一个青丝如瀑,找不见一根白发。
而另一个却连对镜悲白发的机会都没有,一生碌碌无为,备受欺凌,不得善终。
会问起她的人,这世间还惦念她的人,此刻将手中的剑架在她儿子的脖颈上。
萧翾收起了她的剑,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丢给了裴俶。
观若的目光凝在那件东西上,是裴俶的阿珠,那件乐器。
“母亲遗物,往后收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重又走上了九重台阶,在长榻上坐下来。
她或许是有过情绪的,只不过在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的时候,便又全部都消失掉了。
萧翾冷冷地对裴俶道:“裴灵献,不要再妄图欺骗我,也不要再叫我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