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皱眉道:“楚大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欢摇头道:“臣方才不知道臣有何罪,但是现在臣已经知道了。”
“哦?”皇帝饶有兴趣问道:“那你所犯何罪?”
“臣若是选择休妻留京,那便犯了罪无可赦的大罪。”楚欢扬起头,“臣与素娘结亲不久,为了自己的前程,休去发妻,此乃不贞之罪。家母临去之前,嘱咐臣要好生照顾贱内,臣却擅自休妻,此乃不孝之罪。素娘对我楚家有恩,臣不念其恩,见利忘义,此乃不义之罪。有此三罪,却还想着为国效命,厚颜无耻,此乃不忠之罪。”他看着圣上,“圣上对臣隆恩浩荡,若是臣休妻留京,四罪在身,便是辜负了圣上的厚恩,所以臣只能选择离开!”
马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确实料不到楚欢竟是如此伶牙俐齿。
皇帝面不改色,冷笑道:“这都是你的片言之词,朕问你,在你的眼中,一个女人,比朕的重用还要重要?”
“国有根本。”楚欢亦是面不改色,“圣上以仁义治国,而臣绝不敢令自己陷入不仁不义之境,那样才是真正的辜负圣上的厚恩。”
光明殿一时之间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片刻之后,皇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楚欢诧异间,却见到徐从阳竟然也露出微笑,便见到皇帝向徐从阳道:“大学士,看来你对楚欢还真是了解,你猜的果然没有错,楚欢有时候就是一头犟驴,不错,倒有朕当初的几分影子,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楚欢正诧异间,徐从阳已经笑着向楚欢道:“楚大人,你若真的休妻留京,今天也就不要想离开皇宫,圣上素重忠义,对于不仁不义之徒,圣上从来不曾手软,幸亏你自己选对了答案,否则这颗人头那是保不住了。”
楚欢这是却明白过来,皇帝问罪是假,试探是真,如果自己看重仕途,休了素娘,反倒是要大祸临头。
只是他却有些奇怪,皇帝心机深沉,试探臣子倒不奇怪,可是如今天已入黑,这老家伙不想着修道或者休息,却派人将自己召进宫来试探,难道当真是吃饱了饭撑着,闲来无事,拉着徐从阳试探自己玩儿?他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皇帝虽然算不得日理万机,可是却绝对没有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他既然这样做,自然便有他的道理。
却见到皇帝轻抚白须,脸上倒是显出难得的微笑:“楚欢,朕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没有让朕失望。你说的不错,朕以仁义治国,朕要自己的臣子懂得仁义二字,那个女人对你有恩,你若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于她,那才是真正的卑劣之徒。”挥手道:“来啊!”
从旁立刻出现一名太监,手中端着一只玉盘,皇帝挥挥手,那名太监已经端着玉盘到了楚欢身边,皇帝已经道:“这是朕给你们的贺礼,这金梅簪只有宫里的妃嫔才有资格佩戴,朕从没有赏赐给臣子,今日朕便赏赐给你的妻子,希望你们能够相敬如宾。”
楚欢心中诧异,在他心中,皇帝阴冷森然,心机阴沉,倒是少有这种温情时刻,也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欢叩谢过后,收了皇帝赐下的金梅簪,这簪子做工十分的漂亮,通体纯金,簪头是梅花造型,惟妙惟肖,梅花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红宝石,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楚欢,朕召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办。”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却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去。”
楚欢心下奇怪,皇帝派自己做事倒也罢了,怎地却问自己有没有胆子?却还是恭敬道:“不知圣上有何事情要臣去做?圣上但有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圣上所托!”
皇帝对楚欢的态度很是满意,看向徐从阳,徐从阳已经示意楚欢起身来,这才道:“楚欢,圣上准备让你往安邑道去一趟,以钦差的身份,前往抄没黄家在安邑道的所有家财。”
楚欢一怔,前几日他还在与郎毋虚说及安邑道的事情,黄家谋反之后,京中的家财被户部和刑部联合抄没一空,却不知道黄家的老家那头是否也已经派人去抄家?今日皇帝召自己来,竟然是让自己前往安邑抄家,这一点楚欢还真是没有想到。
“安邑莫非还没有派人前往?”楚欢有些诧异,通天殿之事都快过去十日,怎地朝廷动作却如此缓慢,对安邑道的行动今日才会开始。
皇帝的神情已经冷峻下来,徐从阳的神情也变的难看起来,沉默一阵,徐从阳终于道:“圣上运筹帷幄,早已经洞悉了黄家的奸谋,在通天殿事发之前,就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安邑道,准备同时下手,将安邑道的黄天易一党一网打尽……!”
楚欢问道:“那黄天易如今已经被抓?”
徐从阳摇摇头,道:“圣上派出两名神衣衞百户带着人秘密前往安邑道,准备联络安邑道总督袁崇尚对黄家动手,但是……就在两天前,安邑道那头传来消息,黄天易已经反了,纠集了数千人进入了玉锁湖躲藏起来……!”
楚欢面色一沉,陡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皇帝派出神衣衞去抓捕黄天易,如今黄天易不但没有被抓,反而纠集部下躲进玉锁湖,这就表明素来行动迅捷雷厉风行的神衣衞行动失败。
“那神衣衞如今的动静……!”
“两名神衣衞百户的人头被送到了总督衙门。”徐从阳神情凝重:“圣上派往安邑道的人,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