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玉陵道衢州城在五天之前,已经被天门道徒所攻破,整座衢州城满是血与火,而官兵主将雷孤衡已经率领最后的人马,退到了距离南部秦水不到三十里之遥的虎衞县城。
虎衞县城是京城南部最后一座城池,可是这座城池的规模并不大,而且在昨日黄昏时分,县城便被蚂蚁般的天门道众所攻破,衣衫各异的天门道众欢呼着从四面八方冲入城中,雷孤衡退无可退,率领手下最后四百多人退到了全阳道观。
帝国崇道,在各道都修建有诸多道观,为了迎和皇帝陛下崇道的口味,地方上的官员们也是竭尽全力,将自己境内的道观修的尽可能奢华,而虎衞县毗邻京城,受道教影响很深,虎衞县城的全阳道观,修建的奢华大气,甚至比县衙门还要气派壮观,全阳道观的观主,出自玄真道宗的长生道,长生道在玄真道宗的影响下,如今已经是天师各道的领袖,这些年来,投奔到长生道门下的倒是不计其数,许多都是其他派别的道士转易道门,而玄真道宗的弟子,自然也是不计其数。
玄真道宗得到皇帝的宠信,服饰皇帝修道炼丹,但是对长生道的发展自然也是不遗余力,在全国大兴土木建造道观的同时,玄真道宗亦是派遣自己的亲信弟子前往各处道观担任观主,便是边远之地的道观,也有玄真道宗的弟子前往赴任,就更不必说京畿附近的道观,京畿附近只要稍有规模的道观,其观主必然是出自玄真道宗的长生道门下。
全阳道观观主道号纯阳子,道观内上上下下也有四五十名道士,一直以来,全阳道观在虎衞县城之内可说是超然度外,守着百姓的香火,无论官民,对这裏的道士都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便是虎衞县的大小官员绅吏们,也会经常前来献上丰厚的香油钱。
纯阳子作为京畿附近的观主,虽然不在京城,但是谁也不敢小视,皇帝如果在京中举行大的道事,玄真道宗便会召回京畿附近各道观的观主前往参加,那种时候,如果纯阳子在玄真道宗面前说上几句话,然后又由玄真道宗转述皇帝,便很有可能决定地方官员的前程,地方官员固然不奢求观主们真的可以让自己加官晋爵,可是与观主打好关系,至少保证自己不会有什么坏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纯阳子虽然知道前方战事紧急,也做好了随时退走的准备,但是却舍不下这座道观,犹豫之中,天门道攻克衢州城,雷孤衡退到了虎衞城,而天门道众随即攻入了虎衞城中,纯阳子和全阳道观的道士们想走那也是走不成了。
更让纯阳子恼怒的是,雷孤衡不但带领着手下最后几百名兵士退到道观,而且没有从城中及时退走的百姓,也有不少涌入到了道观之中。
全阳道观自修成开门之日起,只在正殿受香火,左右两院和后院都属于禁地,莫说普通百姓,便是县太爷那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此刻全阳道观却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真是有百姓与观里的道士们发生争吵冲突,这在以前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雷孤衡退守到全阳道观,自然也有道理,纵观整座虎衞城内,真正称得上坚固的,还只有这全阳道观,高墙大院,修建围墙的都是从远方运来的坚硬石头,便是前后大门,那也是高大阔气,雷孤衡进了全阳道观,立刻分派兵士把手前后门,将道观之内能用来堵塞大门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如果不是还给道士们留了最后一点颜面,大殿的三清金身只怕也要抬出来。
已是黄昏,从早上开始,天门道众对全阳道观发起了十余次进攻,道观的前后门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但是雷孤衡手头上最后不到四百名兵士,却都是骁勇善战的惊雷骑成员。
帝国四大将,风寒笑拥有让西梁人闻风丧胆的西北十三太保,赤炼电有辽东十八骏,余不屈拥有八百虎翼骑,而雷孤衡也同样拥有五百惊雷骑。
五百惊雷骑在东南战事中,虽然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但是整个东南方面的官军却是士气消沉,面对越打越多的天门道众,虽然在雷孤衡的率领下,众多将士浴血沙场,但却依然有不少心无斗志,四处溃散,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官军临阵倒戈,投奔到天门道的麾下。
只有五百惊雷骑,从头至尾跟随着风寒笑厮杀到底,骁勇善战的五百惊雷骑,如今也只剩下这最后的三百多人,却依然对雷孤衡不离不弃,衢州城破之后,跟随着雷孤衡退到了虎衞城,天门道众拿下衢州城,主力虽然还在衢州城内修整,但却依然派出一支近万人的队伍追击雷孤衡,顺势拿下秦水以南最后一座城池。
雷孤衡虽然是当代一等一的名将,可是退到虎衞城的时候,手上不过上千余众,有些人半道上就逃走,到得虎衞城的时候,十多名惊雷骑的兵士主动留下来,带着一部分兵士守在城门,阻击追赶而来的天门道众,雷孤衡带领着剩下的这几百人,连同城中没有逃脱的百姓,涌入到了全阳道观,而留守城门的几百兵士,没能支撑几个时辰,便全军覆没,随即天门道众席卷入城,在全阳道观之外,四周围着数千天门道众,雷孤衡和道观中的军民,除非是上天遁地,否则已经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