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皇后有些无奈的声音才从裏面传出来:“太子,瀛仁现在到底怎么样?你……你就算不顾其他,总该估计一个母亲的感受。”
太子眼角抽搐,许久之后,终于道:“你放心,他没有死,还好好活着。”
皇后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是我,你是否也会如此担心?”太子沉默片刻终于问道:“京城失陷的消息,你是否早已经知道?”
皇后道:“我也是几天前才听到这个消息。”
“知道京城失陷,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担心瀛仁。”太子凝视着轻纱后面的那个身影:“母后是否担心过我?”
皇后叹道:“太子现在安然无恙,也无需人再担心了。”
太子眉头一挑,“如此说来,幕后也确实担心过我?”
“你是大秦的储君。”皇后缓缓道:“京城失陷,为你担心的人很多,这边知道消息的人,都在为太子祈福,太子如今安然无恙,我想所有人心裏都很高兴。”
太子发出古怪的笑声:“所有人都在为我担心?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是否担心我?”
屋内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听得皇后轻声道:“本宫已经倦了,太子……也该去歇着了。”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见面?”太子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紧紧握着椅把,“十年……还是十五年……我已经记不得了。”
皇后并没有说话,屋内死一般寂静。
“父皇北巡,从你们离京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担心。”太子缓缓道:“你是南方人,河西地处北疆,这裏的气候南方人并不适宜……!”
皇后终于道:“有劳太子费心了。”
皇后的声音不冷不热,十分淡漠,似乎并没有兴趣继续说下去,太子闭上眼睛,脸庞微微抽搐,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问道:“母后是否心裏一直在怨恨我?”
皇后声音陡然冷酷起来:“太子住嘴。”
太子皱起眉头,皇后已经冷声道:“太子已经请过安了,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本宫也不想再听。”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还在怨恨我。”太子叹道:“十八年了……!”
“来人……!”皇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外面立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数名太监宫女已经迅速进到屋内,齐齐跪倒在地,“皇后娘娘……!”
太子神情复杂,闭上眼睛,他双手紧握椅把,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太子已经累了,你们送他出去。”皇后冷冷道:“你们记着,以后没有本宫的应允,不许放任何人进殿,谁若是抗命,本宫决不轻饶。”
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跪着转向太子,哀求道:“殿下请出宫!”
太子深吸一口气,终于道:“母后多保重。”转过轮椅,犹豫了一下,终是启动机关,自行出了门,几名宫女要进到轻纱后面去,皇后已经冷声道:“你们全都退下,没有本宫吩咐,谁也不可进来打扰。”
众人哪敢违抗,纷纷推出,随即将屋门带上,两名太监则是跟在太子身边,出了东殿,一名太监上前要帮着太子推轮椅,太子摇头道:“你们回去吧,好好照顾皇后。”
太监称是,太子这才下了平梯,到得广场上,这边琉璃和赵权已经在等候,见太子过来,琉璃立刻迎上来,月光之下,见太子神情黯然,不好多说什么,赵权却忍不住道:“殿下,你……!”
太子皱眉,琉璃柔声道:“殿下,您……您眼睛红了……!”
太子勉强笑道:“刚才觐见母后,被纱幔扫到了眼睛,并无大碍。”吩咐道:“先去武平府,本宫要先见见袁崇尚。”
太子抵达河西,楚欢却并不知道这消息,这两日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驿馆之内的下人增多,心裏十分清楚,那是冯元破派来的耳目。
楚欢知道自己的行踪既然被冯元破发现,冯元破当然不会让自己脱离他的掌控之中,他虽然和冯元破虚与委蛇达成协议,可是心裏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十分危险,此番河西之行,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是简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