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破缓缓回头,向后望了一眼,手中的火把照射的距离并不远,而地下甬道并非笔直,回头看去,一段光亮之后,便是黑漆漆一片。
等到冯元破重新再走之时,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觉异常灵敏,甬道空荡,他走的很轻,但终究还是有细微的脚步声,可是每一次落脚之后,冯元破总感觉几乎是同一时刻,从自己后方也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与自己的脚步几乎是重合。
走出一段距离,冯元破被那脚步声弄得心神不宁,背心甚至有冷汗溢出,身处地下,而且是在一条死寂的甬道内,他又自信不会有别人知道这条甬道的存在,此刻身后隐隐有重合的脚步声,冯元破虽然屠户出身,而且杀人如麻,此时却也禁不住心下发毛。
“谁?”冯元破猛然停下脚步,霍然转身,举着火把,低声喝道。
他相信身后不会有人跟踪,可是脚步声明明存在,他这声低喝,与其说是为了呵斥别人,不如说是为自己壮胆。
一片死寂,冯元破盯着那漆黑一片的甬道,目光如刀,片刻之后,瞧见那边并无动静,冯元破的神情这才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想难不成会是自己脚步的回声?
他重新转身继续前行,这一次依然有脚步重合声,冯元破微皱眉头,很快,身后的脚步声明显不对劲,已经不再与自己的脚步重合,甚至变得更加急促起来,就似乎有人在后面奔跑一般,冯元破知道事情不对,便要转身,身后已经是劲风袭至,他心下大骇,立刻转身,身形未转,一拳却已经衝着后面打了过去。
拳势如电,一拳击出,冯元破眼角余光已经瞅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竟果真在自己身后,那人也是一臂探出,冯元破心惊之间,已然感觉自己的拳头被一爪扣住,而对方另一只手却呈拳头往自己的腹间打过来。
对方后来加快步伐,本就有冲击力,而且双手皆可用,冯元破却是猝不及防,而且一只手握着火把,这甬道之内也算不得宽阔,对方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那一拳击来,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冯元破的腹间。
冯元破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被这一拳打的粉碎,剧痛钻心,而身体也已经轻飘飘被击飞,随即重重落在了地上。
那人身法了得,如影随形,冯元破身在半空之时,火把脱手,那人却是一条腿探出,脚尖一勾,勾住火把,随即探手将火把抓住,等冯元破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时候,那人已经单手举着火把,站立当地,冷冷瞧着冯元破。
冯元破落地之后,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随即一股血气直冲口腔,“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已经吐出来。
他撑着身体往后挪了挪,看向来人,只见到火光之下,银光闪闪,来人一身银色甲胄,在火光之下十分刺眼。
看到那银色甲胄,冯元破尚未看到来人脸庞,就已经知道是谁,惊骇之下,已经道:“原来……原来是你……赤炼电……!”
那单手举着火把偷袭冯元破之人,竟豁然是辽东总督赤炼电。
赤炼电冷眼看着冯元破,淡淡道:“冯总督当真不懂得待客之道,既然自己要走,也不让带本帅一同离开!”
冯元破被赤炼电一击得手,身受重伤,他武功本就不及赤炼电,此时被赤炼电击伤,生死也完全掌握在赤炼电手中,脸上的愤怒之色瞬间消失,抬手擦了擦唇角血迹,叹了口气,道:“电帅现在不是跟来了吗?而且众所周知,电帅与太子关系很好,太子曾经甚至在电帅麾下历练,如今瀛元既死,太子这为储君顺理成章便要登上皇位,到时候自然是要重用电帅,电帅又何必脱身逃离?”
赤炼电唇边显出古怪笑意:“说得好,太子登基,重用本帅,既是如此,本帅当然要给太子献上一份厚礼,以贺新皇登基,你冯元破大逆不道,乃是第一叛贼,用你的人头作为太子登基贺礼,当然是最好的礼物!”
冯元破不惧反笑,“电帅当真如此以为?”
“本帅说的不对?”赤炼电淡淡道。
“瀛元既死,大秦名存实亡,太子是否登基,已经无关紧要。”冯元破缓缓道:“天下纷乱,群雄并起,以电帅的雄心壮志,冯某倒不觉得电帅当真要效忠太子,若说电帅先前对瀛元还有几分忌惮,甚至有过忠君报国之念,可是到了现在,电帅还要说什么忠君报国,恐怕是自欺欺人了……咳咳咳……!”他受伤之下,说话颇急立时咳嗽连连,咳嗽之时,带出血丝。
赤炼电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冯元破盯着赤炼电眼睛,道:“如果电帅当真有忠君报国之心,先前就不会想要逃离天道殿,电帅与我交手,即使我手中有刀,电帅的武功也未必在我之下,至少不会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你连连后退,显然是要靠近殿门,准备伺机突围……!”
赤炼电唇边又是显出古怪笑意:“冯元破,都说你是河西狡狐,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有些话,并不用说出来。”
“狡狐遇上猛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冯元破叹了口气,“电帅尾随而至,出手偷袭,当然不是为了为太子除掉什么叛贼,不过是想除掉眼中钉肉中刺,河西军虽然不能与辽东军相比,但是真要拼杀起来,辽东军即使取胜,恐怕也会大伤元气……除掉我,电帅就少了一大强敌,恰是如此,更加证明电帅的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