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想了一想,左右瞧了瞧,这才往楚欢这边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道:“本王不能沐浴更衣,许多人要害本王,他们会趁本王沐浴的时候害死本王的。你认不认识楚欢?”
楚欢一怔,只能道:“王爷想见楚欢?”
“不想见,不想见。”齐王立刻道,眼中甚至现出一丝怨毒之色:“你可知道,他以前一直在骗本王,本王……本王一直以为他是好人,可他却是最大的叛贼,他一心想要取本王的性命,本王不会输给他……!”他眼中显出惊惧之色,神情紧张地四周看了看,更是压低声音道:“他就在我身边,暗地里盯着我,只要找到机会,就要害死我……!”
楚欢心下怅然,齐王疯癫之后,却还是将自己视为最大的仇敌,可见此人心中对自己的恨意。
齐王低声而语,楚欢却已经悄无声息抬手绕到齐王脑后,轻轻切在了齐王的后脑勺上,两名武士见状,微吃了一惊,只以为齐王出言不逊,惹恼了楚欢,楚欢这才出手击杀。
楚欢的掌刀切在齐王后脑勺,齐王双目一翻,身体晃了晃,便往前栽倒,楚欢已经伸手抱住,伸手抚开遮挡着齐王脸颊的头发,只见到一阵时日不见,齐王瘦削的很,腮边颧骨都已经微微凸起,脸上的肌肤有不少小口子,再无当年身为皇子的模样。
凝视着齐王的脸颊,楚欢沉默许久,终是轻叹一声,喃喃自语:“不管如何,往日的恩恩怨怨都随它而去,此后我也不会丢下你不顾。”向那两名武士道:“你们抬他去沐浴,好好洗干净,换身干净的衣裳,他是本王的兄弟,你们要好生照顾。”
两名武士这才知道楚王只是将齐王打昏而已,当下两人小心翼翼上前抬起齐王,退了下去。
待齐王离开之后,楚欢沉默片刻,这才转身进了东院,院子裏面悄无声息,冷清得可怕,他缓步进到院内,到了正房门前,已经瞧见从门缝内透出一丝光亮,屋门却是虚掩着,轻轻敲了敲门,屋内并无声息,楚欢想了一下,这才轻轻推开门。
天色已暗,而屋内并无点灯,楚欢进屋之后,看清屋内的光亮是从屋角散发出来,屋角一张小案上,摆放着一尊铜佛像,铜佛前则是点着香油灯,看上去十分简陋,而皇后此时正背对屋门,身着素装,头上盖着白纱,虔诚地跪在铜佛之前。
楚欢轻步走过去,皇后显然已经感觉到有人进门,却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动弹。
走到皇后身后,看着皇后背影,楚欢沉默片刻,终于道:“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会请名医帮助王爷恢复神智,日后也会好好照顾他。”
皇后却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裏很难受。”楚欢轻叹了口气,走到皇后边上,也在铜佛前跪了下去,微转头,透过白纱,藉着火光,朦蒙胧胧看到皇后半边脸,轻声道:“有些事情,既已发生,想要改变,已经回不了头。”
皇后终是慢慢转过头来,灯火之下,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颇为憔悴,但是那张成熟的脸庞却依然美丽,神色更是显得十分平静,看着楚欢眼睛,轻声道:“我等你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
“灜仁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躯壳,我只希望你能够派人好好照顾这具躯壳。”皇后声音平静如水,美丽的眼眸子凝视着楚欢的眼睛,“你既然来了,我也该走了。”
“走?”楚欢皱眉道:“往哪里去?”
皇后道:“总有我可以去的地方,多少年来,我始终放不下,总以为可以抓到一些什么,可到最后却发现,我什么都抓不到,既然如此,就该放下一切。”
“放下一切?”楚欢瞥了铜佛一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个带着厄运的女人。”皇后道:“我给身边的人,带来的只有厄运,这样的女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可是我的罪业太重,如果就此自尽,无法偿还我犯下的罪孽,我只能用余生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青灯古佛,就是你赎罪的方法?”楚欢沉声道:“你说你有罪业,可是谁会说你有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所有的结果,也都只是自己所造成,他们的成败,又岂能是因为一个女人所能决定?他们的过错,难道还要由你一个女人来承担?”
皇后幽幽叹道:“如果不是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样子,种善因有善果,种孽因有恶果,今日的恶果,本就是我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