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笑道:“我也是共产党员,渠主任对阶级敌人可以那样做,对自己同志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栾胜文道:“别说的那么深奥,咱们先吃饭行吗?”
服务员上菜之后,张扬叫了一瓶龙山陈酿,栾胜文道:“我不能喝,下午还得开会,你们两人喝吧。”
渠圣明喝酒十分的爽快,他点了点头道:“小张,咱们一人半斤,中午别喝多。”张扬听到他的口气已经知道,这位上司又是个好酒之人。
连栾胜文也发现渠圣明和张扬有很多共同之处,都喜欢喝酒,都相信拳头才是硬道理,又都在体委任职。
渠圣明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他向栾胜文道:“你侄子工作调动的事情我这边没问题,你把手续办好了,我肯定接收。”
栾胜文道:“有你这话,我就帮他办理手续了。”
张扬道:“渠主任,我这次来不但是为了向你汇报工作,也正式向您提出邀请,邀请你参加下个月八号,在南锡体育场的明星足球赛,我把开球的机会给您留着呢。”
渠圣明慢条斯理的抿了口酒道:“你看来费了不少心机啊。”
张扬笑道:“希望渠主任别让我心机白费。”
渠圣明道:“既然谈到了公事,这裏也没有外人,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小张啊,你想出这个火炬接力的主意很好,我们省体委对你很支持,当初你的申请递上来,我毫不犹豫的签了字。”
张扬道:“我知道,渠主任一直对我们的工作都很支持。”
渠圣明道:“在我们省委来说,还是尽一切可能支持你们的工作,搞一场省运会不容易,第十二届省运会举办成功,不仅仅是你们的荣誉,也是我们平海所有体育工作者的荣誉。你拍卖火炬接力权,我没有意见,可是你不但把南锡的拍了,还拍卖其他城市的,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栾胜文和这件事无关,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现在他总算知道两人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了。
张扬道:“渠主任,既然省里选定南锡作为第十二届省运会的举办城市,就要把一切权力下放给我们,怎样营销这次的省运会,应该由我们做决定。”
渠圣明道:“你们做决定,可是不能做其他城市的决定。”
张扬道:“渠主任,既然这裏没外人,我也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省里市里对省运会的拨款少得可怜,杯水车薪,要是靠着财政拨款想把省运会给办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所以我们才向市里要来了省运会的营销权,请形象大使是为了提升省运会的知名度,知名度高了,我们的广告营销权就值钱了,火炬传递也是为了弄钱,我个人从中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体委成立了专门账户,所有钱都会打入这个账户中,接受检察院的监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省运会给办起来,正如您所说,省运会不是南锡自己的事情,我募集到的资金也不是全都花在南锡人的身上。”
渠圣明道:“我没反对你拍卖火炬接力权,可是你不能连别的城市的火炬接力权也一起拍掉吧。”
张扬道:“任何城市只要想参加火炬接力,就得把这个权利交给我,不然我可以重新制订火炬传递路线,大不了我只在南锡传递,那样我就有权把所有的火炬拍出去了。”
渠圣明愣了,这小子真能想,要是他真这么干,渠圣明还真拿他没办法。
栾胜文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出来了渠圣明制不住张扬。
渠圣明道:“小张,最近各地市体委的意见都很大,他们认为你把所有的接力权拍卖掉,不合适。”
张扬道:“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也知道大家为什么提意见,看到我仅仅拍卖了两棒,就筹到了五百三十万,他们怎么没有看到我背后做了多少工作?火炬传递是我想出来的,拍卖也是我想出来的,拍出的款项大家都想分,对不住,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再说了,今年我们南锡是东道主,以后,东江、江城、岚山谁不得轮着来,他们要是有本事也学着我搞拍卖,拍出的钱再多我都不眼红,渠主任,你说是这个理不?”
渠圣明听到这裏觉着张扬说得也很有道理,机会对每个城市是均等的,张扬只不过开了这个头,如果火炬拍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也就会变得无人关注了,想当初,张扬刚刚提出要火炬传递的时候,省体委内部的会议上还被传为笑谈,可现在人家搞得有声有色,又有人动起分一杯羹的主意了。
张扬看到渠圣明不说话,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渠主任,你表个态,这件事你到底怎么办?”
渠圣明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表什么态啊?你自己说的,拍卖所得的款项全都用于体育事业,要是让我发现其中有一丝一毫的违规行为,我撤了你。”他话说得严厉,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张扬心说你还真没有撤我的权力,他端起酒杯道:“渠主任,您真是人如其名,圣明啊!”
渠圣明和栾胜文对望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栾胜文因为下午有会,提前离开了,渠圣明和张扬把一斤酒喝完,张扬看到他兴致正高,建议再来一瓶,渠圣明道:“不喝了,下午还得上班,我不能太晚。”
张扬也没有勉强,微笑道:“那等您下月去南锡的时候,我好好请你喝一场。”
渠圣明笑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张扬道:“这次明星足球赛代表着省运会的筹备工作全面开始,大赛进入倒计时,意义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您。”
渠圣明道:“好吧,我去,顺便看看你们新体育中心的建设进度,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张扬道:“只有先去一趟,您才能真切感受到明年十月份的可喜变化。”他这句话留好了后手。
渠圣明从他的话里也琢磨到工程的进展青定不尽如人意,他起身道:“该去上班了。”
张扬把他送到体委大门口,渠圣明停下脚步,向张扬望了望道:“你功夫不错,师从何人啊?”
张扬道:“祖传的。”
渠圣明道:“我没看出你用得是哪路拳法。”
张扬笑道:“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一点,论到套路我比渠主任差远了。”
渠圣明老脸一热,自己练了半辈子武功还比不上这个年轻人,看来有句老话说得对,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张扬下午抽空去了趟东江师范大学,他有阵子没见到妹妹了,赵静接到他的传呼,从学校里偷偷溜了出来,看到皮卡车旁的张扬,欢快的叫了声小哥,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张扬迎了上去,伸手去插她的头发,却被赵静躲开,赵静格格笑道:“早就料到你又会来这一招,烦人,每次都把人家头发给搞乱了。”
张扬看了看妹妹,笑道:“黑了,瘦了!”
赵静道:“最近常打网球,所以晒黑了。”
张扬道:“丁斌呢?”
赵静道:“上课呢,怎么了?”她心裏清楚的很,小哥一向都不太喜欢丁斌。
张扬笑道:“没什么,也就是随口问问。”
赵静道:“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其实他现在好多了,对我挺好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你好就行,我对他没什么偏见。”
赵静道:“哥,前两天我跟妈打电话,她挺惦记你的,自从你去了南锡还没有回家去过呢。”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刚刚上任吗?那边的事情都没理顺,正想等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把妈接过去过一阵子,对了,要不这样,明年春节全都去南锡过年,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赵静欣喜的点了点头道:“好啊,有日子一家人没团聚了。”
张扬把捎来的礼物交给她,又道:“晚上一起吃饭吧,袁波在望江楼安排了一桌饭。”
赵静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和丁斌约好了去吃烧烤,哥,你们这么多人,我去也不方便。”
张扬点了点头,正准备和赵静告辞的时候,看到一辆宝马车驶了过来,从学校门口,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学生娇笑着迎向那辆宝马车,赵静不无鄙夷的看着那名女学生,那女学生和她同班叫卓婷,是学校里有名的交际花,最近刚刚搭上了一个大款。
张扬也好奇的往那边看了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熟人。身穿貉皮大衣的周云帆从车窗内露出了脑袋,向卓婷笑着挥手,示意她上车。
卓婷嗲声嗲气的叫道:“拉兹先生,你来晚了哦!”
周云帆笑道:“我公务繁忙啊,好不容易才抽出身这不马上就来了吗?”
张扬心说周云帆也是个老不正经,居然跑到东江师范大学勾引女学生,他叫了声:“拉兹!”
周云帆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张扬站在皮卡车前,不禁眉头一皱,他和张扬很熟,知道这厮难缠,可遇到了,招呼是必须要打的,他推开车门,乐呵呵向张扬走了过去。
赵静拿着东西小声向张扬道:“哥,我先走了!”
张扬点点头。
周云帆来到张扬面前,热情的伸出手去:“张主任,什么风把你吹到东江来了?”
张扬笑道:“没有风,我来东江是想借你的东风呢。”
周云帆呵呵大笑,他在胡茵茹的广告公司有股份,知道胡茵茹最近承包省运会广告的事情,周云帆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对胡茵茹的这单业务并不看好,不过他只是负责投资,并不参与广告公司的业务。周云帆向身后的卓婷招了招手,卓婷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张扬对这个女孩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一个女学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跟周云帆混在一起估计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云帆道:“我女朋友!”
卓婷听到他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脸儿还是稍稍红了一下,毕竟还是学生。
张扬笑道:“幸会,幸会,我和拉兹先生是老朋友了,我叫张扬。”
卓婷眨了眨涂抹很浓睫毛膏的双眸道:“我听说过你,你是赵静的哥哥。”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
周云帆道:“听说张主任最近在搞省运会啊!”
张扬道:“正准备跟你联系呢,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周云帆笑道:“我还是对电影的兴趣更大一些,最近和海瑟夫人一起在春阳清台山投资了一座高科技影视基地,哪里还有闲钱搞其他的项目。”
听到海瑟夫人的名字,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周云帆居然和她搅和在一起了。
周云帆道:“最近都盛传你们南锡拍卖火炬接力权的事情,说两支火炬就拍出了五百三十万,不知这件事是否属实?”
张扬点了点头道:“真的,怎么?你也有兴趣?”
周云帆道:“东江火炬接力拍卖,我拍一支。”他转向卓婷道:“拍下来让你跑好不好?”
卓婷激动地美眸生光,这妮子虽然虚荣看来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欣喜的连连点头。
张扬心中暗骂,麻痹的,你当是买火炬冰激淋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周云帆这个老流氓祸害了。
袁波请张扬吃饭不仅仅是为他接风这么简单,自从袁波接手望江楼之后,生意日渐兴隆,他在东江也先后开了四家分店,可东江虽然是省会,市场毕竟是有限的,所以袁波就有了向外扩张发展的打算,原本他最早考虑的是老家江城,可几经考察之后,发现江城的餐饮市场品牌林立,而且最有影响力的两家餐饮业的幕后股东都是乔梦媛,江城人的口味较重,吃饭偏重咸辣,袁波于是放弃了把江城作为开拓市场第一站的打算,他将目光投向南锡。毕竟他旗下酒店的菜系主打淮扬风味,更符合江南人的口味,往南拓展更容易一些。
因为目的是谈事情,当晚袁波也没有请其他人,只有他和张扬两人,张扬看到袁波没请别人过来,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料到袁波有事想跟自己单独谈,笑着坐下道:“怎么?今晚打算和我促膝谈心?”
袁波笑了笑道:“之前约了他们,梁成龙在南锡,丁兆勇抽不开身,陈绍斌在上海,倒是请了栾局,人家不给面子,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张扬道:“两个人好,两个人单独喝酒清净,说什么掏心窝子话也不用顾忌。”张大官人越来越不喜欢人多嘴杂的酒场,真想喝酒,还是三五个知己聚在一起感觉最好。
袁波拿出一瓶茅台打开,给张扬倒上,自己也倒满酒:“前两天我去探望了方文南,他情况好了许多。”
张扬叹了口气道:“丧子之痛没有那么容易弥合的。”
袁波道:“我和方文南是老同学,在我们同届的同学中,他是最聪明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论到做生意,我不如他。”他说的是实话,方文南是他们那帮老同学中发迹最早的一个,入狱之前,事业也是最成功的。
张扬道:“可惜他因为儿子的事情走入了歧途。”
袁波道:“再有三年就出来了,本来他的根基还是有的,他弟弟方文东又卷了公司不少钱去了海南,过去口口声声说要等他大哥出狱,要帮着方文南渡过难关,现在最先跑路的就是他,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文南让人刺杀田斌的事情败露,其根本原因就是方文东的出卖,不过方文南原谅了方文东,想不到方文东仍然选择了背叛。
张扬道:“方文南对此怎么看?”
袁波举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干了这杯酒方才道:“他对此倒是看得很开,认为该走的始终要走,大浪淘沙始见金,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早就已经看清楚了。”
张扬道:“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方文南能够挺过来很不容易,希望他能够早点走出监狱。”
袁波道:“他说出狱之后会重新开始。”
张扬沉默了下去,方文南走出监狱的时候已经年近五十,想要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袁波感叹道:“看到方文南的今天,真是让人唏嘘。”
张扬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
袁波道:“我找你还有一件事。”
张扬笑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
袁波道:“我想继续拓展我的生意,第一站初步选在了南锡,我想在南锡开一家分店。”
张扬道:“生意越做越大了,恭喜你啊。”
袁波道:“有什么可恭喜的,做生意也要不断地进步,落后就得挨打,现在东江的饮食业竞争十分激烈,我想要持久的发展下去就必须开拓新的市场,不然早晚都会被淘汰。”
张扬忽然灵机一动,微笑道:“你准备在南锡投资酒店,我倒是有个想法。”
袁波对此很感兴趣:“什么想法?”
张扬微笑道:“你看海天怎么样?”
袁波微微一怔,海天大酒店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可人家生意做得兴隆怎么可能转让给他。袁波道:“海天很有名气,是南锡市餐饮业的标杆之一。”
张扬道:“要是有兴趣,我帮你留意。”
袁波当然有兴趣,可是他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太可能,低声道:“人家愿意转让给我?”
张扬淡然道:“由不得他!这件事你不用着急,等我的安排。”
袁波大喜过望,当初望江楼就是张扬帮他斡旋拿下,张扬的能量很大,如果他可以把海天帮自己拿下来,真可谓是他命中的贵人了,袁波道:“别的话我不多说了,静候你的佳音。”
张扬中途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东江市招商办主任雷国滔,雷国滔看到张扬,笑着走了过来:“张主任,这么巧啊!”
张扬笑道:“安远一别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雷主任现在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