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这才给她倒满酒,叹了口气道:“丽芙,我有毛病。”
丽芙睁大了一双美眸。
张扬道:“我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丽芙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你呀,还算又点自知之明。可便宜不可能都让你一人给占了。”
张扬道:“咱不谈感情,谈什么伤什么!”端起酒杯和丽芙碰了碰道:“那啥,老邢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丽芙抬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你这人就是有毛病,一是好色,二是好奇,老邢现在只是被列为怀疑对象,并没有说他一定就是内鬼。既然你都跟组织划清关系了,就不要过问这些事,明白吗?”
张扬点了点头,他喝了口酒道:“可我总觉着老邢不是那种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丽芙道:“他有没有问题,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总之你记住,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络。”
张扬道:“我现在才发现,当初退出组织真的很明智,如若不然。现在我岂不是也成了你们的怀疑对象?”
丽芙喝了口酒道:“所以你要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不要搅和到组织的内部事情中来。”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以你的性情又不可能,你太喜欢多管闲事。”
张扬道:“你说话可不公平,当初我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国家干部。是你们主动找到了我头上,说起来,我的引路人就是老邢,你们说他有问题,我打死都不信。”
丽芙道:“你和他见面的事情我不会说,章睿融那里我也会做出交代,她应该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以后你做事还是谨慎一些,尽量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张扬道:“你呢?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也不能和你联络了?”
丽芙深蓝色的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她轻声道:“张扬,你想什么,我明白,可是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同,我们走得并不是同一条道路。”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道:“我该走了,还有……”她明显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方才道:“R型病毒应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现在所说的抗体,最早是在文玲的体内找到的。”
前者张扬从文国权的嘴裏听到,可是文玲身上拥有R型病毒抗体的事情他并不刑青,无论是文国权还是罗慧宁都没有向他透露过这件事。听到这个消息张扬的脑子顿时有些乱,这件事的背后还真是复杂啊。
丽芙已经走了,只剩下张扬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透其中的原因,文玲的身上怎么会有R型病毒的抗体?
无论R型病毒抗体是怎样发现的,普通老百姓是不会关注这个问题的,他们所关心的是这种抗体是不是真实有效,是不是可以赶到杀灭R型病毒,彻底控制疫情的作用。事实证明,抗体是有效的,疫情在全国范围内已经稳定了下来。
张扬留在京城已经没有了特别的意义,他向文国权夫妇说了一声之后,准备返回南锡,来的时候是直升飞机把他接来,走的时候自然用不了那么隆重,张扬买了火车票,现在的火车票也很好买,人们尽量避免在这种非常时期出行。
临行前的晚上,陈雪为他做了顿饭,权当是为他送行,晚饭之后,张扬带着陈雪来到地下转了一圈,为了探索那条地下河,他专门买了一套皮筏。
皮筏顺水而下,颇有一些漂流的感觉,张扬利用双桨有效地控制皮筏下行的速度,带着陈雪来到了昔日金絔戊和隋宫几大高手对决的地方,陈雪单单是听张扬描绘当时的情景也感到触目惊心。望着石壁上长度达到两米以上的剑痕,陈雪充满不可思议道:“人的力量竟然可以大到这种地步?金絔戊居然可以一剑劈开岩石?”
张扬道:“确切的说他用的不是剑,是刀,那些拓片上的凄风苦雨步就是他所创。”
陈雪道:“按照你的说法,金絔戊当时住在香山附近,所以他才会在这裏留下这么多的东西。”
张扬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他当初应该在这附近居住过,而且他的家人也应该在这附近,金絔戊刺杀隋炀帝未遂之后,估计当时并没有被捉住,他辗转来到了这裏,可是他并没有想到隋宫高手也尾随而至,他们一直追到这裏,金絔戊无路可退,陷入隋宫高手的包围圈中。在这裏和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战,最后所有人同归于尽。”
陈雪感叹道:“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从这些拼斗的痕迹也能够想象出当时战况的激烈。”
张扬道:“我本来还以为能够在这裏发现一些武功秘籍,又或是其他的秘密,可剩下的只有一柄长刀,一支矛头,还有几个生锈的箭镞。”
陈雪道:“文玲在找什么?那块逆转干坤的拓片和金絔戊有关系吗?”
张扬笑道:“但愿那块拓片上记载的只是武功秘籍。”
陈雪道:“如果她的体内真的有兰贵妃的意识,她会不会一心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张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是什么兰贵妃,她是通过何种方式来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借尸还魂?可能吗?人的意识可以穿越时空吗?我是个共产党员,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我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借尸还魂的事情。”
陈雪淡然笑道:“你不相信,未必代表不存在。文玲既然那么重视那块拓片,说不定拓片上就有我们想要知道的谜题。”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的好奇心终究还是比我要更强一些,无论那块拓片上写的什么,我都不会去管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她老老实实做人,只要她不触犯我的利益,我才不会管她想干什么?”
陈雪没说话,可心中对张扬的这番话持有相当的怀疑态度,张扬会老老实实做人,鬼才相信。
两人从地下河回来,张扬利用准备好的水泥和砖块将出入的洞口封闭,既然金絔戊和那几名隋宫高手已经长眠于此,以后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清静的好。
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巧合,飞扬在火车站遇到了顾养养,顾养养黑长的秀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红色夹克衫,蓝色牛仔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张扬挤开人群向她走了过去,来到顾养养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养养!”顾养养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当她看到张扬,俏脸之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姐夫,这么巧啊!”听到顾养养这句话,张扬愣住了,他本以为顾养养是专程过来送自己,此时才留意到她手里的旅行包,张扬道:“你要出去?”
顾养养点了点头道:“我去江城!”
张扬道:“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好一路走啊。”
顾养养道:“我还以为你都走了,不然肯定给你打电话。”
选择在这种非常时期出行的人并不多,顾养养见到张扬,跟着他去了他的软卧车厢,刚巧张扬所在的包厢没有安排其他人,顾养养持有的是硬卧票,张扬帮她补足了差价。
张扬帮顾养养把行李放好,顾养养拍了拍手掌,在张扬对面的小床上坐下,笑道:“我正愁一个人旅途寂寞呢,这下好了,有姐夫陪我说话了。”
张大官人这会儿方才意识到和顾养养邂逅并不是啥好事儿,这小妮子对自己的感情他早就心知肚明,虽然这厮的感情|色彩缤纷,可他还是有道德观的,还是有原则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面对这位痴情的小姨子,张大官人必须要把握好分寸,保持适当的距离,不然他怎么对得起顾家,更愧对已经离开人世的顾佳彤。
顾养养开心得很,一直以来她都在期待和张扬单独相处的机会,从京城到江城,需要十多个小时,今晚九点发车,明天清晨七点钟才到。他们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好好聊天,顾养养想到这一整夜都要和张扬单独呆在一赶,心中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张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自己在情场方面可谓是身经百战,顾养养是他的小姨子,定位一定要准确,只要他心若止水,把顾养养当成妹妹看,自然不会怕她一个小女生,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心怀坦荡,又有什么好怕的?
火车开动之后,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突然觉着都不知该说什么。一起笑了赶来。
张扬道:“我忘了问你,去江城干什么?”
顾养养道:“我爸去了江城,听说和我哥闹得很僵,他们两人的脾气都很倔,家里就剩我们三个,我真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再出问题,所以我想去劝劝他们。”
张扬点了点头,江城制药厂的事情他也知道,顾允知决定要收回顾明健的管理权,顾明健一向自视甚高,他是不会轻易把管理权交出来,所以父子间产生矛盾和分歧很正常,也是无可避免的。
本来张扬并不适合评论顾明健,可是考虑到顾养养太单纯,她未必有能力解决好这件事。张扬道:“养养,明健的性情有些太浮躁,他太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顾养养道:“我哥的确是好胜了一些,可是他没有坏心,我们家只有他一个男孩子,我爸对他的期望很高。正因为如此,我哥才越发急于想表现自己,记得我姐出事之后,他曾经对我说,姐姐走了,爸爸也老了,以后他要挑起这个家的大樑,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
张扬点了点头。
顾养养道:“我们家只剩下我们三个了,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一个家庭最重要而是平安,是所有人在一起,这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张扬没说话,顾养养这样想并不奇怪,她曾经瘫痪多年,现在能够回复正常的生活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但是在顾家,也只有她这么想,佳彤生前对自身的要求很高,她在商海中拼搏多年,而且事业有成,作为顾家唯一的男丁,顾明健自然被父亲寄予厚望,然而看看顾明健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确让顾允知相当的失望。
张扬本以为经过吸毒伤人事件之后,顾明健能够彻底认清自己,现在看来,顾明健的人生始终处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人最忌讳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顾明健的身上根本找不到父亲的持重深沉,高瞻远瞩更是无从谈起,在这一点上顾佳彤更像他们的父亲,至于养养只是一个乖巧单纯的女孩子,姐姐离去之后,她更加的珍视家人,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千万不要出事。
张扬对顾允知和顾明健的父子关系并不乐观,究其原因主要的问题还在顾明健身上,顾明健掌管江城药厂之后的一连串举动充分表明了他的浮躁和冒进,论到学历张扬比不上顾明健,可是张大官人在用人方面要甩开顾明健十八条街,他懂得知人善任,他了解自己的长处在于开拓局面,遇到局面打不开,呈一团乱麻状的时候,他会一刀将之展开,可是真正局面打开之后,涉及到具体的管理和建设,张大官人就是一团糟了,所以他才倚重于常凌峰,常凌峰的身上有着他所不具备的冷静,更是管理和经济方面的大行家,但是张扬身上拥有着常凌峰没有的霸气和魄力,而且他在用人方面从来都很开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切堆积起来就构成了张大官人的人格魅力。
顾明健所欠的恰恰是这种人格魅力,他既没有高超的管理水平,也没有用人的魄力,接受药厂之后,将药厂的顶梁柱常海天给排挤出去,后来又引发了中层管理人员的集体出走,这已经不能用急于证明自己能力来解释。张扬在顾养养面前说得比较客气,其实他已经看出顾明健是个人能力和魅力方面全都有所欠缺。
张扬在这一点上也颇感不解,顾允知一向看人很准,可是他对自己的儿子为何没有看清?看来每个人都有缺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许因为顾允知和儿子的距离太近,所以他的很多缺点没能看清,又或是因为每个父亲的眼中,儿女都是完美无缺的,即便是有缺点,他也认为可以改正,所以才会一直给他机会。有一点张扬相信,这次顾允知让儿子交出药厂的管理权是下定了决心,应该不会改变初衷。张扬和顾养养聊到很晚才睡,张扬很快就已经睡去,顾养养却没有马上睡着,躺在床上,听着张扬平缓悠长的呼吸,她的唇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此刻她的内心如此温暖平和,她发现只有面对张扬的时候,她才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心事毫无保留的倾诉出来,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安全感,她幸福的随时都能够睡去,却又提醒自己千万不可以睡着,她要清醒的体会这种幸福感,她要享受和张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京城是R型肺炎疫情最重的地方,所以从京城而来的车辆和旅客都受到特别的关照,火车还没有抵达江城,乘务员就过来通知,让江城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身份证和车票票根,根据江城方面的规定,所有从京城来的旅客要先行隔离,48小时后没有发热症状才能予以放行。顾养养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慌张,她大老远从京城过来,没想到了江城并不能马上见到家人,反而要被隔离,张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到顾养养一脸无助的样子,爱怜之心油然而生,顾养养还是一个在校学生,和社会接触并不多,遇到这些事情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张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养养的事情他必须要管,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他临时决定在江城下车,把顾养养送到顾允知身边再走。
顾养养听到张扬也要跟她一起下车,欣喜的俏脸都红了起来。
虽然抗体已经被成功研制出来,可是目前并没有大规模上市,所以各地对疫情监测和预防仍然不敢有是好放松,张扬下了火车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一点,江城火车站专门设立了体检通道,对过往旅客进行体温测试,如有异常,马上进行进一步检查,对京城方向来得旅客进行了重点照顾,原来江城昨天也发现了一例输入性病例,这名R型肺炎的感染者就是从京城来的,所以江城市及时做出决定,对京城方向过来的旅客进行重点监测,下车后先隔离48小时,没有发烧症状才能放他们离开。
很多京城过来的旅客都对这项规定表示出强烈的不满,认为江城方面侵犯了他们的人权,负责进行体检的工作人员进行着耐心的解释,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江城市政府出台这项政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确保疫情被消灭于萌芽中,不至于进一步扩散。
通过他们的解释,多数旅客还是表现出理解和配合,张扬帮顾养养拿着行李,他在站台上给姜亮打了个电话,姜亮听说他这会儿从京城回来了,不由得感叹道:“你可真会挑时候,市里刚刚开了会,只要是京城过来的,先隔离48小时。”
张扬骂道:“谁做出的混蛋决定?”其实他骂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是杜天野。
姜亮叹了口气道:“还能有谁啊,其实杜书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R型肺炎闹得这么凶,整个社会上都是谈虎色变。谁不为自己城市的老百姓考虑?你小子不回你的南锡,跑到江城来干什么?”
张扬道:“你少废话,我没病,赶紧过来接我,隔离48小时,凭什么啊?回头我找杜天野理论去。”
姜亮道:“你别找他,你要是找到他,十有八九得把你给关起来,杜书记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停顿了一下道:“你等等啊,我安排一下,让人去接你,不过你小子别坑我啊,真没病吗?”
“你才有病呢!”张扬几乎吼了起来。
姜亮呵呵笑了起来:“你耐心等着啊!”
张扬挂上电话,顾养养在一旁静静等着他,只要张扬陪着她,她任何事都不需要担心,她对张扬有种近乎迷信的崇拜,认为张扬任何事都可以做好。
一名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们,衝着他们叫道:“你们两个过来!”张扬仍然站在那里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工作人员朝他们走了过来,有些生气道:“嗨,叫你们呢,你没听到啊?”
张扬道:“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好好地站着等人,有什么不对吗?”
“车票,身份证!”工作人员冷冰冰道。张大官人心说我离开江城才多久,居然连这种小角色都敢跟我甩脸子了,他正想发作,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张扬,嗨!真是你啊!”张扬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的男子朝他信步走来,张扬一时间没能认出他是谁,那人走到张扬面前笑着摘下口罩,张扬这才认出眼前人竟然是他过去在春阳县人民医院实习时住在一个宿舍的陈国伟,陈国伟现在在江城人民医院工作,R型肺炎疫情出现之后,他是最先主动要求去第一线工作的医务工作者,单位将他派到火车站加入检疫小组。陈国伟在抗击R型肺炎的过程中表现的相当勇敢,因此也获得了表彰,成为第一批火线入党的优秀工作者之一。
那名工作人员看到陈国伟认识张扬,于是不再纠缠,转身去别的地方了,陈国伟把张扬拉到一边:“我说哥们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