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道:“听说江城一带风景不错,我专门带了相机,等我恢复之后,你陪我到处走走,我拍些照片带回去留念。”
张扬笑道:“现在是清台山最美的时候,保管您老上了清台山肯定要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薛老听他说得夸张,不禁又笑了起来。
薛世纶出现在外面,看到两人聊得正起劲儿,他没有马上打扰他们。
薛老看到他,笑着招了招手道:“世纶!”
薛世纶走了过去,张扬起身客气地招呼道:“薛叔叔!”
薛世纶微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薛老道:“张扬说要带我去清台山玩呢。”
薛世纶微笑道:“我也早就听说过清台山之名,不过从没有去过,等爸的身体好了之后,我陪您老去走一趟。”
薛老点了点头,他轻声道:“这次你是不是可以多陪我几天?”
薛世纶望着父亲充满期待的双目,忽然真切的感受到父亲老了,在过去,父亲从未表现出对他这样的留恋,他的心头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虽然父亲一直表现的积极乐观,可是从刚才的这句话,他就已经知道,父亲对于这次的治疗还是充满忐忑的,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便是父亲这样的强者。薛世纶来到父亲面前握住父亲的大手,轻声道:“爸,这次我要等着你彻底康复,陪你一起去爬清台山。”
薛老笑道:“说话算数!”他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薛老吃完午饭之后很快就睡去了,他昨晚休息的并不好,张扬和薛世纶悄悄来到外面,薛世纶指了指楼上:“咱们聊聊!”
张扬点了点头,和薛世纶一起来到楼上的天台。
薛世纶抽出一支雪茄点燃,站在楼顶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色,雪茄随着他的抽吸忽明忽暗,烟雾被风吹散,熏到了他的眼睛,他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张扬道:“和于教授谈得怎么样?”
薛世纶道:“我想给他一笔钱,可是于教授不要。”
张扬笑道:“于教授对金钱看得很淡,如果他想赚钱,就不会放着美国这么好的条件不要,坚持回到国内。”
薛世纶道:“我向他承诺,只要我父亲可以顺利康复,我就会捐赠一栋现代化的病房大楼。”
从薛世纶的这番话中,张扬听出了他是非常紧张的,张扬的双手扶住凭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薛老的情况还好,就算我这次不能根除他的病症,我相信情况也不会恶化。”
薛世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扬的肩头:“张扬,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彼此也缺乏了解,但是我相信,一个可以让我的父亲,我的女儿报以这么大信任的人,绝不会让我失望。”
张扬笑道:“薛叔叔,您这样说,我的压力很大。”
薛世纶道:“真的,我已经完全了解了我父亲的病情,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张扬望着薛世纶的双眼道:“薛叔叔,我会尽力!”
薛老的病情带给每个人无形的压力,在表面上张大官人是最轻松的一个,夜晚十点,于子良仍然在办公室里仔细研究着薛老过往的病历,虽然他曾经多次见证过张扬的神奇,可是张扬可以攻克目前医学无能为力的肝癌还是让他感叹不已。
房门被轻轻敲响,于子良转过身道:“请进!”
张扬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拎着夜宵:“我从外面回来,买了点夜宵,看到你还没休息,所以送过来和你一起吃。”
于子良放下手中的病历,去洗手盆前将双手洗净,张扬把夜宵放在办公桌上。
于子良闻了闻道:“蟹黄包,张兴记的。”
张扬笑道:“于教授不但医术一流,嗅觉也是一流。”
于子良道:“我就爱吃他们家的蟹黄包和酸辣汤!”
张扬打开餐盒道:“巧的很,两样我都买了。”
于子良坐下拿起筷子,夹起蟹黄包吃了,赞道:“味道真好。”
张扬道:“是你废寝忘食,忘了吃饭,现在吃什么都香。”
于子良道:“我把薛老之前的病历全都看了一遍,张扬啊张扬,你真有本事,居然可以将他肝部的癌肿缩小成为不到两个厘米,而且看情况还在不断缩小。”
张扬道:“确切地说应该不是癌肿了,我的治疗已经杀死了肝部的病灶组织。”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自己治好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感冒而已。
在于子良看来,张扬的医术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鬼斧神工,他低声道:“张扬,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是可以改变医学史的大事,这么多年以来,国际上不知有多少医学专家在苦苦追寻克服癌症的方法,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途径,可是你做到了。张扬,为什么不将你的心得公布于众,这是对全人类的一个巨大贡献。”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于教授,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的很多事你都清楚,我的医术和我自身关系很大,就算我将自己的方法说出来,别人一样无法成功,我为薛老治疗,需要内功、针法、药物三者结合,缺一不可。”
于子良道:“可是……”
张扬道:“没有什么可是,我可以将我的治疗方法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当医生,我的兴趣根本不在这裏。”
于子良道:“可是你明明就是一个好医生,如果你从事医学,可以拯救多少人的生命!”这是他始终都不能理解张扬的地方。
张扬微笑道:“我一直都在将我的医学体会和心得整理成册,等我全部整理之后,我会毫无保留的奉献出来,算是我给国家,给全人类做出的贡献吧,于教授,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于子良知道张扬心意已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回来当医生的,唯有感叹了一声,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他想起明天为薛老治疗的事情,低声道:“明天的治疗会不会有风险?”
张扬道:“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我会尽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他看出于子良的压力很大,这一压力肯定来自于薛老超然的身份。张扬道:“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有将薛老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于子良淡然笑道:“我能理解,薛老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关注,也许是他的要求,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真实的病情,因此而引起凝望张扬的双目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薛老静静躺在无菌病房内,他的表情很安详,麻醉师就坐在手术床头,于子良微笑道:“准备好了吗?”
薛老淡然笑道:“我右肩上又一颗黑痣,顺便帮我切掉!”他的目光找寻着张扬的位置,发现张扬坐在角落里,闭目调息,仿佛这裏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薛老知道张扬正在运功调息,为即将开始的治疗作出准备。
麻醉师开始操作,在薛老进入麻醉之后,于子良亲自操作,选择薛老肢体两侧的对称静脉,一侧放血,一侧输血,这种疗法的关键在于放血速度和输血速度要严格保持一致,速度不可以太急也不可以太慢,每20-30分钟输入并放出血液500毫升。
人到老年,气血两虚,在西医而言,老年人的造血机制已经不断退化,薛老身患癌症,在张扬为他治疗之前,已经出现了血循传播的征象,通过换血治疗,可以换出大部分感染的血液,减轻薛老的症状,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和并发症的形成。正常换血量应该是人体血容量的两倍,在张扬和于子良探讨之后,他们决定大胆的采用三倍血量,换血的血源都是非常新鲜的,血源由薛世纶负责,所有用来置换的血液都不超过一天,献血者事先都经过严格体检,自然薛世纶为此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疗程是极其漫长的,在换血进行了四个小时之后,张扬来到薛老身边,他利用金针刺入薛老胸前的几处穴道,然后抓住金针尾端的天蚕丝,内力循着天蚕丝注入薛老的经脉,换血之时是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内力强弱的掌控尤为重要,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薛老的心脉,得不偿失。
如果说换血是第一层的纯化血液的过程,张扬的内力就是第二层第三层的纯化,这一过程是极其漫长的,对每个人的精神意志都是一个巨大的煎熬,对张扬更是如此。
于子良时刻关注着监护仪上的生理指数,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他向张扬望去,却见张扬闭目站在那里,双手抓住天蚕丝,头顶隐隐有雾气升腾,随着时间的进程,张扬头顶的雾气越来越浓,他的面孔笼罩在雾气之中,显得不可捉摸,似幻似真。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治疗过程,整整一个日夜,两组医疗人员轮换进行监护操作,最辛苦的要数张扬,他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始终守在薛老的身边,利用自身的内力为薛老的生命保驾护航。
薛世纶在这三十多个小时内没有离开观察室,透过玻璃窗时刻关注着父亲的治疗情况。
换血治疗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于子良带着一身的倦意离开了手术室,走在他身边的张扬却依然精神抖擞,修习大乘诀之后,他的恢复能力得到进一步增强,虽然为薛老治疗时候损耗了不少的内力,可是大乘诀帮助他在短时间内得以补充。
薛世纶快步迎了上去,紧张道:“怎样?我爸怎样?”
于子良欣慰道:“薛老的生理指标稳定,这次的换血治疗非常成功。”
薛世纶虽然惊喜,可是他并没有忘记首先向张扬和于子良表达谢意。
张扬淡然笑道:“薛老没事就好,接下来照顾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
张扬和于子良来到院落之中,于子良长舒了一口气,这三十六个小时,是他蒙受巨大压力的三十六个小时,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段时间那么紧张过。
张扬能够体会到于子良的压力,不由得笑道:“是不是有种千斤巨石落地的感觉?”
于子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招了,心理上太煎熬。”
张扬笑着搂住于子良的肩膀:“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于子良道:“累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回家,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虽然他从未怀疑过张扬神奇的医术,可是薛老的特殊身份让他这两天心头一直承受着重压,这种压力是他从医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幸亏薛老平安无事,如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半生的英明恐怕就要栽在这件事情上。于子良望着依旧笑眯眯的张扬,不得不佩服这厮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官场人的心理素质可真不是盖得。
于子良向张扬摆了摆手道:“我要好好歇歇了!”
张大官人掏出自己的手机,虽然他挑了个星期天来做这件事,可是他的电话还是不少,张扬首先给县长许双奇回了个电话,许双奇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张书记,你在哪儿啊?电话也不接!”
张扬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两天我回春阳老家,有什么事你处理呗。”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可拿不了主意,自从保税区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前来滨海考察的投资商络绎不绝,这些事情还是你亲自去谈。”
张扬道:“咱们不是有招商办吗?”
许双奇道:“招商办主任洪长青一直病假,现在招商办只是一个摆设啊!”
想起洪长青陷害自己的事情,张大官人的牙根又开始痒痒了,这笔帐应该跟这个女人好好算算了。
张扬知道许双奇根本是在推脱责任,现在的许双奇似乎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一改过去和他当面作对的习惯,变成了消极怠工,所有的事情他能推则推,张大官人倒是乐得看到他这样,你跟我消极怠工,我还不想让你管呢,现在给你事做你不做,等将来你想做事,我都不给你事情做。
张扬跟许双奇道:“这样吧,等我回滨海处理这些事情。”
张扬挂上电话之后,又给常海心回了一个电话,常海心只知道他陪着薛老去江城了,却并不知道张扬这次去江城的目的是为了给薛老治病,她忍不住抱怨道:“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张扬道:“我能出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就是把手机锁在柜子里了,刚刚才想起来。”
常海心道:“是故意不想接吧?”
张扬笑了起来:“小心眼儿,真是锁在柜子里了。”
常海心道:“咱们县里可是有明确规定的,县委县政府所有工作人员务必保证通讯工具二十四小时畅通,确保可以随时联系上,这规矩好像是你定的吧。”
张扬道:“我可以定规矩,当然我也可以改规矩,我是县委书记啊,好歹有些特权吧。”
常海心道:“瞧你得瑟的,鼻孔眼朝天了是不是?”
张扬道:“鼻孔眼朝下,不过那啥想你了,开始一柱朝天了。”
常海心含羞啐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又往沟里带我,对了,那件事我和我大哥说了。”
张扬关切道:“他怎么说?”
常海心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说最近这两天会来滨海跟你谈厂子的事情。”
张扬听常海心这样说,心中估计到常海天可能对仕途没有任何的兴趣,不禁有些失落,最近身边闹起了人员危机,随着滨海保税区的建设,手头人才的空缺将会变得越来越显着,想让滨海更好的发展,首先就要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对于现今时代来说,人才就意味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