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道:“怎么着?今儿是打算开我的批斗会吗?”
周兴国笑道:“你小子现在还真是豆腐掉到灰里,拍不得打不得了。”
张扬道:“中午我摆酒给你们接风洗尘吧。”
周兴国道:“不用,我和伟童说好了,咱们去明公鱼。”
“明公鱼?”张扬还是头次听说。
周兴国道:“就在秋霞湖边上,味道不错。”
薛伟童道:“说着说着已经饿了,走吧!”
三人开了车直奔明公鱼馆,这裏主营水产,东江附近类似的饭店不少,薛伟童去点菜的功夫,张扬和周兴国坐下聊天,张扬道:“伟童的情绪好像恢复了。”
周兴国点了点头道:“她和薛老的感情很深,这次对她打击不小。”
张扬道:“薛老走的有些突然。”
周兴国道:“薛家前阵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薛叔叔遇刺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查清。”
张扬道:“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周兴国道:“我听说你最近混得不太得志,滨海保税区的管理权都给你下掉了。”
张扬喝了口茶道:“有人看我不顺眼,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兴国道:“我听我哥说,你想调走?”
张大官人暗自苦笑,本来这件事是周兴民最早提起的,现在居然变成了自己要调走,可事情既然已经传开了。自己也不能不承认,他点了点头道:“是有这样的想法,与其呆在滨海被人为难,还不如走出去见见世面,周省长答应帮我活动活动,目的地是团中央。”
周兴国道:“出去开拓一下眼界也好,你和嫣然分手对你的影响不小。老弟。官场是一个最现实的地方,过去你和嫣然是未婚夫妻,很多人都会因为宋书记对你另眼相看。无论你承认与否,你还是沾了宋书记的不少光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世态炎凉,我是感受到了。”
周兴国道:“我听说你和文浩南交恶,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周兴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都知道文夫人对你很好,可能是他这个亲儿子看到,心裏不平衡了,认为你分走了他的母爱,所以针对你也很正常。”
张扬笑道:“他没那么小心眼吧。”其实他心中是知道真正原因的,文浩南之所以这么恨他,全都是因为秦萌萌的缘故,文浩南从未真正放下对秦萌萌的感情。他认为是自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张大官人在这件事上解释不清,也无法解释。
薛伟童点菜回来,笑眯眯道:“我点了一只野生甲鱼,说这裏的甲鱼捞饭一绝。”
张扬道:“那玩意儿没啥吃头……”他说话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居然是前西城分局局长霍云忠和他一起的是白沙区公安局长栾胜文,栾胜文和张扬很熟,他笑着走过来打招呼,霍云忠和张扬有梁子,他的目光向张扬扫了一眼,匆匆上楼去了。
栾胜文笑着和张扬握了握手道:“张扬,很久没在东江见到你了。”
张扬道:“我最近很少过来。”
栾胜文道:“我和几个同事约好了一起吃饭。”公安局内部有禁酒令,就算不喝酒,让人看到他们出入酒店影响也是不好的,所以栾胜文他们特地挑选了一个远离市中心的所在,却想不到在这裏也能遇到熟人。
张扬道:“栾局赶紧忙吧,我们也是随便吃点就走.”
栾胜文很客气的点了点头道:“这顿我来结账。”
张扬笑道:“不用,咱们只当谁也没看到谁,等有机会我再请栾局喝酒。”
栾胜文也就不再坚持,转身走了。
薛伟童道:“他是谁啊?”
张扬把栾胜文的身份说了,薛伟童不屑道:“原来是个当官的,怪不得那么大方,还要帮我们结账,公款吗?”
张扬道:“丫头,咱能别把干部群体想得那么黑暗吗?不是所有干部都滥用公款的。”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张扬开了瓶大明春,给周兴国倒上,薛伟童不想喝酒,要了一听饮料。喝了杯酒后,周兴国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去京城也不错,在团中央锻炼几年,以后再去地方,能够上升一个大台阶,而且去中央学习是仕途中的重要一步。”
张扬道:“我本以为周省长会对我有意见。”
周兴国道:“为什么要对你有意见?”他说完马上就明白了张扬这样说的原因,不由得笑道:“谢坤举的事情?你以为我大哥的心眼会这么小?”
张扬道:“我可没说。”
周兴国道:“每一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我大哥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力胸怀缺一不可,你放心吧,他对你没意见,还想当欣赏你的闯劲。”
薛伟童道:“三哥,我看你这么纠结,干脆别当官了,来我这边,我给你个总经理干干,把权力都交给你,逍遥自在,不比你当官强多了?”
张扬笑道:“那不还得被你管,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伟童道:“我不管你啊,给你最大的权力。”
张扬道:“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没经商的本事,就算不当官,我宁愿去当个游方郎中。”
薛伟童道:“那也不错啊,你医术这么高,干脆开家医院吧,现在开医院也很赚钱的。”
张扬道:“这些想法都不靠谱,我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是一正处了,做事总得有始有终,我还没混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周兴国点了点头道:“那是!来,兄弟,我祝你早日走过这段低潮期,前程远大,步步登高。”
张扬举起酒杯道:“多谢大哥吉言。”
他们喝了几杯酒,谈兴正浓的时候,又看到一个熟人走了进来,却是文浩南,有了之前遇到栾胜文和霍云忠的经历,不难推断出文浩南也是过来赴宴的,霍云忠最近遭到冷遇,所以也在积极活动,文浩南和他同一系统,又是副总理的公子,所以霍云忠生出攀交之心也很正常。
张扬道:“看来咱们不该选择大厅坐!”
文浩南对张扬是想避而不见的,可是周兴国和薛伟童都在场,他不能装成视而不见,文浩南稍一犹豫,然后就主动走了过去。
周兴国笑眯眯站起身来:“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遇到浩南,想不到真的被我碰到了。”
薛伟童笑着招呼道:“浩南哥。”文浩南虽然不是他们圈子裏面的人,但是他们彼此还是非常熟识的。
张扬也是一脸笑容道:“浩南哥!”
文浩南和周兴国握了握手,向薛伟童笑了笑,却根本没有搭理张扬的意思。如此一来张大官人明显被他给晾了,张扬对文浩南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他笑笑没说话。
薛伟童却有些看不过去了:“浩南哥,听说你最近高陞了,南锡市公安局长,当了大官该不会连我们这帮弟弟妹妹都不认识吧?”
文浩南道:“我哪能不认识薛爷,你可是名满京城啊,不过交朋友还是要谨慎的,千万不要被别人的假面所迷惑。”
张扬知道他在挖苦自己,仍然只当没听见。
薛伟童道:“我长这么大,人还是能认清楚的,不劳文局长教导我。”语气中已经流露出深深的不满。
文浩南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笑了笑道:“我已经迟到了,下次再聊。”他匆匆走了。
薛伟童怒道:“什么态度,什么心胸啊!文叔叔怎么生出一个心胸这么狭隘的儿子。”
周兴国咳嗽了一声没说话,虽然他也看到了文浩南对张扬的冷漠,可是他认为这件事还是装作没看见的好,提出来,张扬反而更加尴尬。
张扬道:“伟童,你生什么气啊,他是对我有意见,又不是对你们,来,喝酒,别被这件小事坏了心情。”
周兴国道:“说起这件事,我认为你应该和文夫人好好谈谈,就算你们无法成为朋友,也不至于变成敌人吧!”
张扬道:“以后再说吧,人家不搭理我,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硬往上贴。”因为文浩南的这档子事儿,张大官人的心情多少受了点影响,又喝了几杯酒,祁山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找他,张扬问他什么情况,祁山也不肯说,只是让他马上赶回慧源宾馆。
张扬离去之后,薛伟童道:“最近三哥是不是真的很多麻烦?”
周兴国道:“官场就是这个样子,浮浮沉沉的很正常,他和嫣然分手了,宋书记自然不会像过去那样照顾他。”
薛伟童道:“你哥不是省长吗?让你哥多照顾照顾呗。”
周兴国笑道:“事情要是都像你说的那样容易就好了。”他放下酒杯道:“目前对他来说,选择离开是最现实的。”
薛伟童道:“去京城也不错啊,换个环境,好过在这裏受气。”
周兴国道:“你错了,到了京城,更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祁山急着将张扬找回去的确有事,张扬的房间内发现了一只死狗,脖子被砍断的死狗,服务员在整理房间的时候,从被子下面看到了这血淋淋的一幕,当即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祁山得知这件事之后并没有马上报警,而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张扬,只是在电话中祁山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
张扬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条失去脑袋的死狗躺在床上,被褥上一大滩狗血。
看到眼前的情景张大官人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祁山道:“有人塞了条死狗进你的被窝里,服务员都被吓晕过去了,我本想报警,可是考虑了一下,这件事还是你来决定如何处理得好。”
张扬走了过去,看了看那条死狗,死狗从颈部被切断,切口处极其光滑,颈椎骨切缘光整,显然是一刀就切下了狗头,张大官人单从刀口就已经看出,杀死这条狗的人是个用刀高手。
张扬道:“好像有人通过这种方式恐吓我!”
祁山道:“看来你得罪了不少人。”
张扬道:“你这酒店的安防看来不怎么样,居然让人塞了条死狗在我床上。”
祁山道:“慧源的安防在东江绝对是数得着的,刚才我已经让人调出了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而且从你出门之后,还没有任何服务员进入到你的房间,负责房间的那个也没有可怀疑的地方。”
张扬走到窗前看了看。
祁山道:“我刚才已经让保安部在四处检查了一番。应该是从窗口进来的。”
张扬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床上的那条死狗呆呆出神。
祁山道:“要不要报警?”
张扬摇了摇头:“算了,说出去可能会影响到你们慧源的生意,就这么算了。”张大官人考虑事情还是相当周到的,祁山之所以压到现在都没有决定报警,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还因为他考虑到这件事如果曝光可能会给慧源造成不良的影响。
祁山感激地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我看这件事应该是恐吓,有人想要对你的安全不利。你仔细想想,到底得罪过谁?”
张大官人心说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古今中外什么人都有,跟你说,怕把你给吓着了。他笑道:“做这件事的人也是一个无胆鼠辈,如果他真要找我的晦气,直接找上门来就是,藏头缩尾的上不得台面。”
祁山道:“凡事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张扬道:“让人收拾房间吧。”
祁山道:“我让人给你换一间房。”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那个必要,收拾干净了就行,换来换去的还不够麻烦呢。”
祁山请张扬来到屋顶花园喝咖啡,他们坐在遮阳伞下,端起香醇的咖啡,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祁山道:“我会增强保安。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