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成又叹了口气道:“失心蛊?呵呵,你还未种蛊,自己却已经将心交给了对方,再给他下蛊之时,你何尝不是给自己也种下了蛊毒,你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柳丹晨失声痛哭,跪伏在地上:“师父,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萧国成道:“惩罚你有用吗?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付张扬,那好,我告诉你,我和他父亲之间曾经有一段恩怨,当年真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并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父债子偿的事情我没兴趣,也不屑于去做,我要对付他,是因为他已经危及到我的安全。”
柳丹晨道:“他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话刚一说出口,她马上又明白自己不该为张扬说话。
萧国成并没有计较,他低声道:“曲妈已经离开,你大可将一切责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师父!”
“一个月内,我要你必须将他完全控制住!”
柳丹晨离去不久,黑寡妇邵明妃来到书房内,她显然知道柳丹晨刚刚来过,轻声道:“师父,今天张扬去京剧院找过师妹。”
萧国成淡然道:“你师妹已经告诉我了。”
邵明妃道:“师父,徒儿有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萧国成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只管说出来。
邵明妃自从被萧国成种下抓破美人脸之后,显然老实乖巧了许多,她上前凑在萧国成身边,低声道:“师父,我看师妹对张扬是动了真情了!”
萧国成冷冷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邵明妃叹了口气道:“师父,徒儿已经知错了!”
萧国成道:“张扬是个麻烦,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要让他老实听话。”
邵明妃道:“这我倒是有些信心,他一直都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了亲密关系,而且我告诉他,现在我的肚子里怀上了他的骨肉,最近他很是纠结啊!”邵明妃说到这裏不由得沾沾自喜。
萧国成道:“小看别人就是高估自己,张扬或许会相信那晚你和他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你说你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岂肯轻易相信?”
邵明妃道:“由不得他不信,我手里有全套病历和化验结果。”
萧国成道:“难道你不知道高明的中医可以通过把脉轻易就判断出女人是否怀孕?”
邵明妃听他这样说,忽然想起之前张扬抓住她手腕的情景,可她并不相信张扬真有那么高明,不屑笑道:“他怎么会知道!”
萧国成道:“最近这小子可杀了不少人,如果你逼他太紧,万一他恶胆从边生,来一个杀人灭口,你岂不是后悔莫及?”
黑寡妇道:“他就算舍得杀我,也未必舍得杀他的骨肉……”说到这裏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前后矛盾,自己压根就没怀孕。
萧国成道:“我始终认为,人的基因是会延续的,张扬的父亲当年可是无恶不作。”他说完这句话,感觉有些扯远了,马上改换话题道:“元和集团和鼎天谈的怎么样了?”
黑寡妇叹了口气道:“原本都差不多了,可谁曾想中途又出了岔子。”
萧国成眉峰一动:“出了什么岔子?”
黑寡妇道:“梁祈佑的女儿梁柏妮不知为了什么事,坚决要和安达文离婚,您知道的,梁祈佑当初决投资福隆港,全都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如今梁柏妮和安达文的婚姻触礁,他当然不会继续为安达文出面。”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安达文这小子根本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崽子,山姆选择和他合作,简直是头脑发昏。”
黑寡妇道:“他最近倒是沉闷了许多,自从章碧君死后,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难道要就此一蹶不振?”
萧国成摇了摇头:“或许他开始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比如安达文,又比如岛内的政治竞选,还有和日本人之间的合作,与虎谋皮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做!”
黑寡妇道:“他永远都比不上您……”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萧国成一记重重的耳光。
黑寡妇捂住半边面孔,充满幽怨地望着萧国成。
萧国成微笑道:“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别恨我?可明明恨着我,却不得不说献媚的话,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矛盾的,单单是因为你师妹的事情我就应该杀掉你,可是我又觉得,你活着对我还有些用处。”
黑寡妇望着萧国成脸上和蔼的笑容,忽然感到不寒而栗,她实在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她颤声道:“师父,我从未恨过你,我发誓,我这辈子也不敢恨您!”
萧国成道:“这就是你虚伪的地方,你做坏事的时候,往往会忘记自己在做坏事,你说谎话的时候,很多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认为说的是真话,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强项,对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原来的名字是叫刀明君的?”
黑寡妇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师父爱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师父想我怎样,我就怎样……”说到这裏,她的一双眼眸妩媚的就要滴出水来。
萧国成道:“他对你如何?”
黑寡妇摇了摇头:“我看不透他!”
萧国成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早晚都要死,对于一个死人,何必费尽心机地去了解他呢?”
元和幸子却第一次有了想要去了解张扬的愿望,这愿望如此强烈,因为张扬给她一种和他人全然不同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如此熟悉,如此亲近,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在张扬和元和幸子相识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喝了这么多的酒,这瓶二锅头,张扬喝了六两,元和幸子至少也饮下了四两。
元和幸子的秀靥飞起红霞,她轻声道:“跟你在一起不谈公事反而不习惯了。”
张扬笑道:“这样挺好,至少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争吵,不会把对方视为敌人。”
元和幸子也忍不住笑了,她轻声道:“和你认识久了,发现你并不是一个坏人!”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
元和幸子意味深长道:“好坏从来都是相对的。”
张扬道:“人都喜欢用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对方,你认为我不坏,就证明你对我有好感。”
元和幸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的思维总是和正常人不同。”
张扬笑道:“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你本当恨我才对。”
元和幸子道:“我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在这一点上,咱俩还有点共同之处。”
两人都笑了起来。
元和幸子放下酒杯道:“饱了!”
张扬建议道:“咱们走走?”
元和幸子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穿过喧嚣的小巷,来到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在京城勾勒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车河。
张扬对眼前的这条街非常熟悉。他仍然记得,过去和顾佳彤一起经过这裏,元和幸子陪在张扬的身边,慢慢地走着,此情此境,让张扬忽然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虽然已经证明了元和幸子并非顾佳彤,可张扬仍然会情不自禁的将她当成她。
两人无声走过了近一公里的距离,元和幸子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已经决定中止和鼎天的谈判了。”
张扬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安达文和山野雅美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梁柏妮已经向他提出离婚,梁祈佑不可能再为安达文继续出头。张扬道:“因为梁祈佑退出?”
元和幸子道:“有这方面的原因。”
张扬道:“你的意思是准备无条件放弃福隆港?”
元和幸子道:“我不想在福隆港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这件事已经牵扯了太大的精力,但是如果我们蒙受太大的损失,我也无法向集团交代。”
张扬道:“所以你来找我还是想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元和幸子道:“如果你答应将已经冻结的资产解冻。我想我或许还可以做出一些让步。”
张扬道:“具体点。”
元和幸子道:“我可以放弃向贵方提出索赔的要求。”
张大官人微微一怔,没想到元和幸子居然真的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元和幸子又道:“但是,必须要我方主动提出解约,毕竟这件事涉及到我们元和集团的形象,我希望这件事不至于影响到我们集团日后的发展。”
张大官人爽快地点了点头道:“成,这件事我可以答应。”
元和幸子道:“我们先期投资的部分,很多已经成为物质材料。如果让我们全部撤走,也是一种极大地浪费。”
张扬道:“这简单,只要是合乎标准的物质材料,你可以按照市价折算。我会把资金转入你们的账户。”
元和幸子心头一松,她也没想到今天的谈判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她小声道:“真是有些奇怪,你过去不一直坚持寸步不让的吗?”
张扬道:“我从来都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我会考虑答应,中国人常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合作不成,并不代表着从此恩断义绝,大家各让一步,只要是要求不过分,我都会考虑。”
元和幸子笑道:“看来反倒是我多虑了。”
张扬心中暗忖,虽然他也做出了适当的让步,可事实上元和幸子的让步更大,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难道说仅仅是因为鼎天放弃投资福隆港吗?又或是元和集团的内部出现了问题?张大官人越想后者的可能性越大,如果不是这样,以元和幸子的性情不会这样轻易选择让步,张扬低声道:“还打算在京城呆多久?”
元和幸子道:“我已经买好了明天返回东京的机票!”她的话更验证了张扬的猜测。
张扬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山野良友这个人?”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为什么会问起他?”
张扬道:“你忘了上次我给你看过的照片?”
元和幸子道:“山野在日本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姓氏,他们同姓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有关系。”
张扬道:“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山野良友主使策划了前些日子在清台山的纵火谋杀,那八名日本忍者全都是他的手下。”
元和幸子道:“我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张扬道:“前两天,又有日本人意图刺杀北韩将军李银日,被我当场抓住,经审问,他还是山野良友的手下。”
元和幸子眨了眨明眸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你认为我认识山野良友,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跟我也有关系?”
张扬道:“虽然我们之间缺乏了解,可是,我从没有将任何不好的事情联想到你的身上。”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因为顾佳彤!”她本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因为她知道这个名字会刺痛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仰起面孔,月亮不知何时躲入了云层,一滴雨点落在他的脸上,很快大雨就密密匝匝地下了起来,他和元和幸子不得不奔跑起来,张扬脱下外套,护着元和幸子,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前方的公话亭内暂时避雨。
经行的车灯将电话亭内映照得忽明忽暗,张扬忽然发现他似乎中了一个魔咒,这座公话亭竟然是他和顾佳彤当初来过的地方,记得那还是在他们游览完故宫之后,也是在这裏,他们之间第一次突破了彼此间最后的屏障,难道上天在冥冥中注定了这一切?
狭窄的空间让元和幸子的心中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和张扬四目相对,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观察着对方,虽然外面大雨滂沱,可是在其中仍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和心跳,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她知道自己的不安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她说不清,也不敢去想。
元和幸子的目光躲开张扬的注视,望着身边不时掠过的蒙胧灯光,眼前的一切忽然让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似乎在梦中见到过同样的情景。她回过头,正遇到张扬灼热而深情的目光,这目光几乎要将她融化。
张扬伸出手去,握住了元和幸子的肩头,将她的娇躯拉向自己,然后低下头,印上她的樱唇。元和幸子的娇躯紧绷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她闭上双目,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幕幕让她心跳的景象,她看到自己在公话亭内,和张扬激|情缠绵……旋即她又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下沉,一种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惊恐的睁开了双目,猛然将张扬推开:“不要!”
张扬的身体向后踉跄着离开,他充满歉意地看着元和幸子。
元和幸子宛如受伤的小鸟一般看着他,蜷曲在公话亭的一角,狭窄的空间让她无法离他更远。
“对不起……”张扬低声道。
元和幸子咬了咬樱唇,忽然摇了摇头,推开公话亭的玻璃门,不顾一切地向外狂奔而去。
张扬大吼道:“幸子!”他也冒雨追了出去。
元和幸子尖叫道:“不要跟过来!”她在不远处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出租车飞也似的逃走了。
张扬一早醒来,打电话给元和幸子,此时的元和幸子已经到了机场。
张扬的第一句话还是从对不起开始,他在为自己昨晚的行为后悔,毕竟元和幸子不是顾佳彤,自己当时触景生情,完全将元和幸子当成了顾佳彤,这无论对元和幸子还是顾佳彤都是一种亵渎的行为。
经过了一个晚上,元和幸子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她咳嗽了一声道:“昨晚的事情就不要提起了,我只当你喝多了。”
张扬道:“你以后回来还会不会见我?”
元和幸子沉默片刻,方才回答道:“也许我以后不会再来了!”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元和幸子透过候机大厅的落地窗,望着机场中飞机起落的情景,忽然她心头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姐,我可以在这裏坐下吗?”
元和幸子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自己,抬起头,却看到萧国成和蔼的笑脸,元和幸子赶紧扭过头去,擦去脸上的泪珠,平稳了一下情绪,淡然笑道:“萧先生,原来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