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宛如大鸟般从半空中飞掠而下,一拳打在其中一名忍者的面门之上,全力一击的后果,将那名忍者的面部砸得凹陷了下去,不仅毁容,而且致命。
目睹张扬瞬息之间连杀两人,四名忍者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几乎在同时消失,张扬冷哼一声,落在地面之上,脚下一柄利刃自下而上刺向他的身体。
张扬抬脚闪过,然后一脚踏下,地面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那名潜伏在地底的忍者被张扬一脚踏成了肉泥。
张扬捏住刀身,将东洋刀从地下抽了出来,猛然一个回劈。
一名出现在他身后的忍者刚刚举起东洋刀,尚未完成刺杀动作,就被张扬一刀斩去头颅,他的尸身仍然立在那里,头叽里咕噜地滚落到了地上,断裂的脖子宛如涌泉般喷出鲜血。
元和幸子站在大树旁,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不禁有些想要呕吐。身后树干之上却突然显出一个忍者的身影,他伸手去抓元和幸子的秀发,元和幸子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抬脚一个回踢,脚尖过肩,正中后方忍者的面门,那忍者负痛手中刀还没扬起,已经被元和幸子抓住手腕,一个车轮背,将他摔倒在地上,握住他的手中刀,干脆利落地划过忍者的咽喉。
张扬扬起手中的东洋刀,全力向元和幸子的方向掷去。
刀身擦着她的右肩而过,将最后那名刚刚现身想要刺杀元和幸子的忍者刺翻在地。
元和幸子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却抵受不住这股浓烈的血腥味道。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张扬大步走了过来。他抱住元和幸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她,一边冷静观察着周围,留意有没有漏网的敌人。
元和幸子情绪稳定之后,张扬马上走到一旁联系丽芙,连杀了六名日本人,一不小心又闹出了一外交事件,这事儿必须要借助国安方面进行摆平,不然肯定又要麻烦一阵子了。
没多久当地警方接到报案赶来。张扬在联系丽芙之后又及时给公安厅长高仲和打了电话,这起事件性质非常严重,必须要做足功夫。
高仲和听说死了六个日本人,也是头疼不已,半夜三更的又被张扬这小子给折腾起来,他亲自率队来到了现场。途中高仲和已经接到了国安方面的电话,说这起事件涉及到国家安全,让他务必要配合保密。
高仲和并不知道张扬和国安之间的合作关系,就他个人而言是不想这种事情扩大化的,死了六名日本人。这是要引起国际影响的,想到不久前发生在北港的日本武士死亡事件。那件事到现在还是一桩无头公案,再就是清台山因为刺杀邱作栋一家而被张扬干掉的那些日本武士,算起来死在张扬手上的日本人也有十多个了,高仲和心中暗叹,这帮小日本是不是犯贱啊,组团找死来了。
谁都不喜欢麻烦,尤其是当官的,以高仲和现在的位置,对办案已经产生不了快|感了,心底深处,他期望的是太太平平,没事最好,现在不是讲究和谐吗?只有和谐的环境才能保持社会持续稳定的发展啊。
高仲和来到现场之后才知道真正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惨烈的多,严重得多,这裏简直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战火仍然没有熄灭。
高仲和见到张扬的第一句话就是:“张扬,你小子有完没完啊?”
张大官人却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的坐着,他在爆炸中受了点擦伤,连轻微伤都算不上:“高厅,这跟我没关系,我是自衞反击!”
高仲和跺了跺脚:“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他先去问了新城分局的局长,初步了解了一下现场情况,然后来到元和幸子面前,元和幸子正在那里做着笔录,她现在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
高仲和回到张扬的身边,没好气道:“这六个人全都是你杀的?”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我要是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换成是您也得这么干!”
高仲和叹了口气道:“日本人啊,恐怕日本大使馆又要找过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当口儿日方使馆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询问现场的情况。
高仲和就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了一遍,简单的概括就是有六名日本杀手要杀元和幸子,张扬见义勇为保护元和幸子并帮忙铲除掉了六名凶手。姜是老的辣,高仲和说这番话都是向着张扬的,即把张扬摘出来,又告诉对方,这次的事件是你们日本人的内斗,我还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呢,你们别想找我麻烦。
日方的态度还算不错,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表示已经派出特使赶赴东江,协同警方共同处理这件事,并要求高仲和在这件事上封锁消息,尽量不要让媒体报道,在实施情况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猜测。
高仲和放下电话,又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道:“怎么?日本人找你麻烦了?”
高仲和道:“找我什么麻烦?要找也是找你!”
张扬道:“高厅,我是见义勇为,如果我要是不出手,元和幸子这会儿八成要遇害了,跨国财团的董事长要是出了事情,可不是死几个不明身份的日本忍者能够比得上的,那时候就是真真正正闹出了国际影响。”
高仲和虽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可也不得不承认,死六名日本武士要比元和幸子被杀要好得多。不过高仲和也没那么好糊弄,他低声道:“好好的你们跑到这裏干什么?据我说知,这栋别墅是属于顾允知书记的,你们俩这叫私闯民宅。”
张大官人心中暗赞,高仲和到底是公安厅长,刚才那几名警察问来问去都没问到点之上,人家一句话直奔主题而来,是啊,这件事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说因为元和幸子想看看顾佳彤的遗物,所以就翻墙爬过来了?
张大官人脑筋一转,笑道:“您不会怀疑我们爬墙过来偷东西吧?”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扬道:“我们来秋霞湖散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裏,发现有人爬墙,我怀疑是小偷,所以我们跟了过来,结果中了他们的圈套,发生了这起事件,至于后果你全都看到了。”
“这么简单?”
“本来就这么简单,我知道你们警方办案喜欢往复杂的方面去想,不管什么事先给扣上阴谋论的帽子再说,可事实上就是那么简单,这帮人先是装成小偷吸引我们的注意,等我们进了圈套,然后就想刺杀元和幸子,幸亏我在场,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谋杀案,挽救了日本友人的生命。”
高仲和道:“这么说你还立了大功,要不要我给你发一个见义勇为奖?”
“那倒不必,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人从来都很低调,再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怕被人嫉妒啊!”
高仲和想笑,可眼前的场面又让他笑不出来。
张扬道:“我能走了吧?熬不住,有点困了。”
高仲和点了点头道:“走吧,这两天你最好呆在东江,还需要你配合调查。”
元和幸子也做完了现场笔录,她走向张扬,低声道:“走吧!”
张扬笑了笑,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能够笑出来的也只有他了。
两人上了元和幸子的汽车,元和幸子仍然坐在副驾的位置上,闭上双目,显得颇为纠结。
张大官人以为她仍然因为今晚的那场刺杀而心有余悸,轻声安慰她道:“幸子,一切都过去了,不用怕。”
元和幸子道:“我脑子里很乱,想静一静。”
张扬点了点头,启动引擎,驶到了秋霞湖的另外一侧,元和幸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湖边远眺着别墅的方向,那边仍然警灯闪烁,警察的现场勘查工作还没有结束。
张扬来到她身边,将自己破破烂烂的夹克披在她的身上。
元和幸子转身看了看他,这才留意到张扬身上的衣服也是千疮百孔,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张扬道:“我发现咱们见面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元和幸子道:“那就不要见面了。”
张大官人道:“说起来咱们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可不见这心裏还有那么点想念。”
元和幸子道:“那是你,我在日本的时候几乎忘记了你的样子。”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自信心爆棚的那种人,他笑道:“几乎就证明还是没忘。”
元和幸子道:“忘与不忘又有什么分别?”
张大官人道:“有分别!”
元和幸子道:“你的那点想念和我无关,你想得是顾佳彤,而我是元和幸子,永远不能成为顾佳彤!所以你最好还是忘了我,彻彻底底地忘了我,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张扬的目光投向深远的夜空,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些日本忍者是什么人?”
元和幸子道:“不清楚,也许他们并非是针对我而来,你得罪的人应该比我多得多。”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并不认为这帮日本忍者是为了自己而来。
元和幸子道:“所以我还是离开你这个灾星越远越好。”她说完就坐进了驾驶室。
张大官人道:“嗨,总得把我送回住处吧?”这厮轻轻敲打着车窗。
元和幸子笑了笑:“对不起,刚才来的时候,你说你住在这裏,我只能相信你一次。”她说完就驱车离去。
张大官人被扔在原地,唯有苦笑摇头。
虽然张大官人轻功卓绝,可他也不想大半夜的发动双腿返回城内,湖边夜冷风寒,也不是个停留的地方,更何况他这一身破破烂烂,总得找个歇脚的地方,张扬等了一会儿,原指望着元和幸子能够去而复返,可等了一会儿根本不见她回来,于是心中断绝了念想。女人啊,说翻脸就翻脸,说不准哪会儿发神经。
想来想去这裏距离秋霞寺最近,干脆去叨扰一下三宝和尚,凭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借宿还不是小事一桩。
张大官人显然选对了地方,三宝和尚在做晚课呢,听说张大官人半夜来访,三宝和尚又惊又喜,将自己的这位贵人请入禅房。
三宝和尚道:“刚才听到一声春雷,贫僧掐指一算必有贵人登门,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
张大官人笑道:“你丫这是哪跟哪啊?都秋天了。哪有什么春雷?和尚有掐子一算的吗?你们都这么干。让道士吃啥?”
三宝和尚只是随口说出。经张扬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是漏洞百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秃瓢:“让张书记见笑了!”
张扬道:“我今晚没处去了,所以特地来你这庙里借宿一晚,不知大师可否愿意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我求之不得!”
三宝和尚赶紧给张扬端了个团凳坐下,又忙活着要为他泡茶。
张扬道:“有吃的没?有点饿了。”
三宝和尚道:“张书记。您等着啊,我去厨房看看!”
过了没多长时间,三宝和尚就端着四道小菜过来,虽然都是素菜,可全都是下酒的爽口好菜。三宝还带来了一坛金门高粱酒,这货当秘书或办公室主任绝对是一把好手。
张扬喝了口酒道:“三宝啊,你当和尚真是可惜了,如果去官场上混,大了不说,市委秘书长啥的肯定能够混上。”
三宝和尚呵呵笑道:“张书记。您就别逗我了,我虽然身在空门。可官场上的事情也听说了不少,当官容易,可是升官太难了,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在官场上永无出头之日,这一点上就比不上我们,在佛主面前众生平等。“
张大官人道:“没觉得平等啊,庙也分大小,和尚的地位也有高低。”
三宝道:“所以说人活着就不可能平等,死了就没有什么分别了,尘归尘土归土。所谓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其实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空门也是人世,在人世就脱不了红尘俗世。”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道:“三宝,想不到你在佛法上还是有些修为的。”
三宝和尚笑道:“张书记,我知道在你心裏我就是个混吃溜喝的花和尚。”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起来:“我没那么想,我就是觉得你属于特立独行那种,在这方面,咱俩还真有点相像。”
三宝和尚道:“我可不敢跟您相比,要说相像,有一点是相同的,咱们都在寻求一种在各自领域活得更舒服更自在的方式。”
张大官人想了想道:“三宝,你居然变得深刻起来了。”
三宝道:“我对钱没啥欲望,别看现在佛门中有很多人已经变了味道,我不是那种,我从小就在南林寺长大,我知道寺庙中的善款,一分一毫都代表着善男信女的诚意,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如果拿着这四个字当成敛财工具那就是大大的不对,我不是唱高调,我不贪,虽然我行事比较高调,可我那勉强也算得上是与时俱进,当今的时代,如果一心修佛,双耳不闻窗外事,到最后恐怕也只能喝西北风了,这和你们当官一样,只知道埋头做事的往往得不到提升,获得提升的不是有背景,就是会搞关系。”
张扬笑道:“有那么点意思。”
三宝道:“我知道我给很多人的印象是我特贪财,特俗气,俗气市侩的不像一个出家人。”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
三宝道:“社会有分工,佛门也是一样,总得有人去干俗气的事儿,很多师兄弟都看不起我的作为,可没有我,他们就不能安心礼佛诵经,他们就得为香火钱发愁,就得为一日三餐发愁,我现在的行为也是一种修行你说是不是?”
张扬点了点头道:“三宝,你的境界要比普通的僧人高出一筹。”
三宝道:“其实我的初衷也不是这些,也没想过有一日可以立地成佛,我就是觉得做现在这些事能有种满足感,能够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出来,有道是人尽其才,我的才能有了用武之地,有种自我满足感。”
张大官人不由得沉思起来,三宝和尚说的道理何尝不适用于自己?他在官场中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攀上巅峰,过去几年中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寻求一种满足感,对任何来说自我满足感都是无可替代的,换句现在时髦的话来说,那叫实现自我价值。可现在张大官人的价值观正在悄悄转变着,在官场中越来越得不到过去的那种满足感,他之所以产生离开官场的念头正是基于此。
三宝道:“安小姐说这两天就把善款汇过来,张书记,这次的事情多亏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