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含泪道:“他明明知道那么多人喜欢他,心疼他,可他还是这么残忍,说走就走!”
乔梦媛道:“嫣然,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都没有错,错得是张扬。”可张扬呢?现在的张扬又怎能承担他犯下的过错?
陈雪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病区,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此时的真正心情,一如既往的冷静,一双美眸古井不波,似乎张扬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
楚嫣然向陈雪点了点头道:“你想来看看他?”
陈雪道:“我想进去看看他,也许还有救他的机会。”
楚嫣然道:“也好!”她又向乔梦媛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外面等着,让她们都过来看看张扬吧,一个个的来,也许以后……真得没有机会了。”
乔梦媛望着楚嫣然,心中感动之余又生出说不出的钦佩,换成自己如果和楚嫣然易地相处,未必能够做到像她这般大度和豁达,乔梦媛道:“你还是进去多陪陪他!”
楚嫣然忽然道:“你猜猜,他现在心中究竟想得是谁?”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道:“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我知道,如果他心中还知道想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乔梦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嫉妒和不快,反而充满着温暖的幸福,她认为嫣然是值得张扬去这样爱她的。
楚嫣然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敢断定,他哪怕只剩下一丁点的意识,也会把每个人想一遍,他这种人,注定没有人可以独占他的内心。”
乔梦媛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从来就不是!他根本就是个祸害才对!”
乔梦媛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么说他应该能够挺过这一关?”
楚嫣然含泪微笑道:“他这辈子总得学会负点责任吧?”
张大官人仍然躺在那里,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绑着各种各样的仪器,陈雪来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之上,即使感知到张扬的状况不容乐观,陈雪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昔,她在床边呆了十分钟之后,重新回到了外面。
楚嫣然一直都在那里等着她:“怎样?”楚嫣然并不知道陈雪拥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陈雪道:“我或许可以救他,但是必须要将他从这裏带走。”
楚嫣然充满疑窦道:“你要将他带走?”
陈雪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这样的事情。”
楚嫣然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陈雪向远处看了看,低声道:“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楚嫣然点了点头,此时乔梦媛带着安语晨上来探望张扬,楚嫣然指了指外面的露台道:“咱们外面去说。”
两人来到外面,月光很好,一轮薄冰似的将满之月高悬夜空之上,看到那轮明月,陈雪方才想起,再有三天就是十五了。
楚嫣然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陈雪将自己的纤手扬起,楚嫣然望着她的掌心,忽然发现她的白|嫩的手掌渐渐变成了半透明,最后竟然完全变成了透明,月光透过她的手掌透射过来,外面的景物清晰可见,楚嫣然秀眉微颦,美眸中流露出惊奇之色:“变戏法吗?”
陈雪道:“这门武功叫生死印,练成之后据说可以逆转生死,但是我距离化境尚远,只不过是刚刚入门罢了,我本以为可以救得了张扬,刚才探察他的经脉,发现凭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救他。”
楚嫣然叹了口气道:“说了半天还不是和没说一样。”
陈雪道:“张扬是不是跟你说过他是古代人?”
楚嫣然闻言一怔,她旋即又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陈雪道:“他并不是跟你开玩笑,他说的话完全都是真的。”
楚嫣然将信将疑。
陈雪道:“他从大隋穿越而来,前世是大隋神医张一针,你回头想想,又有哪个年轻人会拥有这样神乎其技的医术,如果医术可以用祖传来解释,那么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呢?”
楚嫣然道:“他的身上的确有很多解释不同的地方。”
陈雪道:“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肉体和意识的真正关系,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张扬原本紧密结合的意识和肉体面临脱离的危险,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那就是他自己,可是他现在几乎丧失了意识,一个丧失意识的人又怎样使用自己的武功?哪怕他身上拥有的武功如何强大,失去了意识,一切都无从谈起。”
楚嫣然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恢复意识?”
陈雪道:“特定的环境下,可以让他的意识重新回归本体,比如说时光倒流。”
在楚嫣然听来陈雪所说的事情有些天方夜谭,可是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张扬真的是来自大隋的古人,那么她所说的一切还是有可能成立的,楚嫣然道:“时光怎么可能倒流呢?”
陈雪道:“我也没有确然的把握,但是对他来说,也许只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任凭他的情况恶化下去,恐怕……”她的话没有说完,却已经将心中的忧虑表达得清清楚楚。
楚嫣然道:“我不会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已经联系了美国艾贝克人体冷冻库,如果真的无法挽回,我会让人将张扬的身体冷冻。”
陈雪道:“身体冷冻?”
楚嫣然道:“这是一门新兴学科,可以利用液氮将人的身体储存在零下196℃的低温环境下,让生命处于暂停的状态,就算目前还找不到妥善营救张扬的方法,我相信只要有时间就会有机会。”
陈雪点了点头:“时间就是机会!”
楚嫣然美眸含泪道:“我只是担心,当有一天医疗水平真正可以让他康复过来的时候,他依然年轻,而我们却已经红颜老去,甚至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说他到时候,还会不会记得我们这些人?”
陈雪道:“他不会幸福!而且即便是身体冷冻也无法让真正的他回来,我刚才说过,你可以冷冻一个人的身体,却无法保证能够保存他昔日的意识。”
楚嫣然道:“你确定?”
陈雪道:“张扬的身上有一块逆转干坤的古老拓片,依靠那块拓片,或许能够找到解救他的机会。”
楚嫣然道:“你们去找拓片,我安排其他的事情。”
赵国强在当晚稍晚一些时候前来探望张扬,看到昔日生龙活虎的张扬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赵国强也是不胜难过。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刚巧陪着宋怀明、周兴民一起过来和乔老见面。宋怀明周兴民去拜会乔老的时候。高仲和并没有进去,而是来到赵国强身边,低声道:“有什么发现?”,赵国强最近的行动都直接向他汇报。
赵国强道:“有些发现,我怀疑萧国成是日本人。”他将前往小石洼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高仲和皱了皱眉头,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的一波三折。听到赵国强说起荆山血战的时候,高仲和轻轻啊了一声,他忽然道:“当年的那场战斗薛老是总指挥。乔老是政委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老人家应该清楚。”
赵国强听得又惊又喜:“真的?”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仲和带着赵国强赶紧去休息室面见乔老。
乔老正在和宋怀明、周兴民两人谈话,从两人的表情来看,乔老所说的话题非常严肃,两人一声不吭,不停点头。
如果没有要紧事高仲和当然不会过来打扰,进来后,他把赵国强介绍给乔老。然后由赵国强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乔老听着,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等到赵国强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他居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在窗前停下,低声道:“你若是不提起来,我险些忘了这件事情。当年我和老薛搭班子,我是政委,山野之良是日军有名的将领之一,荆山血战最早是在西山县打响,经过三天三夜的艰苦鏖战,我们击溃了日军的主力部队,成功占领了西山县城,日军统帅山野之良率领残部逃离西山县城,在县城东门遭到我方部队的阻击,残部又死伤过半。山野之良带着幸存残部逃入卢家梁一带,当时我和老薛兵分两路,他亲自率领两个团的兵力继续追击山野之良残部,我则带领其他人稳固后方。”
乔老停顿了一下,他的思绪沉浸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在清点俘虏的时候,现场发现了一个日本女人,她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通过翻译的指认,我知道她是山野之良的老婆,那孩子就是山野之良的儿子。发现那日本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受了伤,在混战中被流弹击中,我让医生为她治疗,可终究还是不治身亡,那孩子当年才刚刚一岁多点。”
几个人都静静倾听着乔老对往事的叙述,全都沉浸在这段往事之中。
乔老道:“老薛乘胜追击,回来后告诉我山野之良率领残部自杀的消息,我把山野之良老婆儿子的事情告诉了他。老薛和山野之良打了不少次的仗,两人互有胜负,他对山野之良这个人还是颇为欣赏的,人生就是那么奇妙,山野之良的儿子一直都在哭,无论谁都哄不好,可见到老薛,居然伸出小手,嘴裏含糊地叫着欧斗桑。”
宋怀明和周兴民对望了一眼,两人对日语都略通一些,知道欧斗桑就是爸爸的意思。
乔老道:“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老薛当时眼睛就红了,他冲上去抱起那孩子,嘴裏不住说,好儿子,好儿子,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儿子。”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种场面,可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面一定非常温馨。
乔老继续道:“当时我们一起的几个人,有不少都在劝老薛,说这孩子是个狼崽子,根本喂不熟,让老薛将他送到福利机构,可老薛和那孩子特别投缘,怎么看怎么爱,无论谁劝他他都不听,当时他执意要带这孩子回去,担心他老婆不会同意收养一个日本孩子,于是我帮他出了一个主意,当时刚巧有位姓萧的团长在战争中牺牲,我让老薛对外宣称,这孩子是萧团长的遗孤,这样外面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对这孩子以后的未来成长也有好处,因为老薛千叮万嘱,我们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为他严守这个秘密,经历解放战争之后,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又牺牲了几个,幸存下来的只有我和老薛,所以这件事就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赵国强道:“乔老,照您这么说,这个萧国成过去的名字叫萧明轩,再早之前他应该是姓山野的日本人?”
乔老道:“他过去叫什么我反倒记不起来了,总之后来因为老薛蒙难,他也被下放了,再后来去了国外经商,我和老薛见面的时候也很少提起这件事,时间久了,我几乎将这件事完全忘记了,如果不是你提起,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宋怀明道:“国强,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如此感兴趣?”
赵国强道:“种种迹象表明,最近的一系列事件可能都是他搞出来的,他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复雠!”
听到复雠两个字,乔老的内心不由得一震,他想起了儿子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想起了乔家所蒙受的奇耻大辱,难道这一切都是当年种下的因果?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薛世纶坐在审讯室内,室内只有他一个,薛世纶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国安抓人不需要证据吗?”
墙壁上的送话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老薛英明一世,却想不到生了你这种败类儿子。”
薛世纶抬起头寻找着声音发出的位置:“你是谁?为什么不敢现身相见?”
“不是不敢,是不屑,我和老薛多少年的朋友了,他生前曾经嘱托我要帮忙照顾你,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情,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薛世纶怒道:“你凭什么教训我?中国是有法律的,你们不能毫无根据的抓人,我警告你,只要我失踪超过48小时,就会惊动美国政府,到时候就会引发一场外交上的风暴。”
那声音笑了起来,笑声中略带着嘲讽:“你以为自己足够重要?重要到美国政府会为你出面?你这孩子从小就过于自负,目空一切,认为别人都不如你,可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被别人利用的傻瓜而已。”
薛世纶怒不可遏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不想教训你,我问你几件事,第一,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从事转移赃款,走私犯罪的事情?”
“没有!”
“我没让你回答,你先听我说完,顾佳彤在尼亚加拉河的案子是你让人做的,赵国梁在东江被杀也是你做的,如果将你犯下的命案一一历数,恐怕说到明天咱们也说不完。”
薛世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诬陷我吗?我对你们国安的办事风格多少还要了解一些,你以为,就凭你可以让我屈服吗?”
“我没打算让你屈服,我甚至没打算给你分辨的机会,因为已经没有了那种必要。我告诉你几个消息,王均瑶已经被我们抓住,她在新加坡嘉盛福利院探望一个残障青年的时候落网的。”
薛世纶的脸色已经开始改变。
“安达文昨天下午已经被台湾警方抓获,算上之前已经落在我们手中的安德恒,这三个人是不是可以交待你的许多事?”
薛世纶呵呵笑道:“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想利用他们诬陷我吗?我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