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过了一亿万年那么漫长,直到手机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那是她轻敲话筒的回答。
这一声响竟然让陈绍宸心跳漏了一拍,轻易地敲碎他的冷静自持,胸口钻心的疼,他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声线,“明天早上还有课,早点休息。”
“睡不着的话,就在心裏数羊。”
“不数羊,就数橙子。一个橙子,两个橙子——”说着他自己先笑了。
那端的顾盼也笑了。
他一个人缓缓地说着,声音极其柔和。她在那边听着,直到手机快没电了,顾盼才先挂了电话。
阳台的阴冷让他打了一个喷嚏,手机信息声正好响了一下。
是她的信息:我只是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晚安。
秋风阵阵,一点儿不似南方风的温柔,吹在脸上干裂刺痛。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宋怀承送顾盼回学校。
“快去上课吧。”他抬手看看时间,离第一堂课还有十五分钟。
顾盼脚步未动,望着父亲,比画,“爸爸,你要注意身体,平时应酬少喝些酒。”
“知道知道,你自己也是。别和你妈学,画画熬夜伤身,你还年轻。”宋怀承蹙眉叮嘱。
顾盼抿抿嘴角,“还有外公,你和妈妈有时间就多陪陪他,外公其实挺想你们的。”
宋怀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顾盼的步伐比平时慢了很多,父亲一直站着目送着她离开,她不敢回头,怕对上那双满是担忧不舍的眸子。是她自私了吗?走进校门的那一瞬,她终究还是回了头,父亲对她挥挥手,咧着嘴角。一股难言的酸意涌上来,她亦扯了扯嘴角,在心裏默念,爸爸,再见。
匆匆赶到教室,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静物课的老师是位慈祥的老太太,对他们特别有耐心,当然要求也很高,一直狠抓基本功。
老太太当堂留了作业,下周上课时,每个人交一幅素描静物画。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唐覃懒懒地趴在桌上,“李老师的作业我还没有交呢,怎么又来了。”
金染捧起书本,“一样一样来吧,当初拿起笔时就知道我们这一辈子都和绘画难解难分了。”
顾盼把唐覃拖起来,“晚上去画室。我爸爸带了很多零食过来。”
“哇哦,我愿意。”唐覃站起来,笑呵呵的,“不过,你不去和陈师兄约会吗?”
顾盼一脸正色,快速写道:“学生自然要以学业为主。”
唐覃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没事,我们可以请隔壁雕塑系的同学给你雕刻一个陈师兄的小像,你俩分开时你就看看小像解解相思之苦。”
顾盼失笑,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宿舍那只后来真的帮她弄来一对小人,此乃后话。
宋怀承带来了一行李箱吃的,唐覃看到时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