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制的晚礼服(1 / 2)

〖分明身上伤痕累累,有烟头烫伤的痕迹,有淤青,有疤痕,分明没有把他当人看,他却笑出一脸无邪:“大多数人都很好,很慷慨,今晚的事情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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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永远无法在事情开始的时候预知它的结局,所以紫霞仙子流着泪说“我猜中了这个开头,却猜不到这个结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心生相惜的共鸣。

当你因为无知而留下遗憾,感觉悲伤,应该逆向思考一下,假设你已经预知有缺陷的结局仍然无法控制命运的轨道,是不是更为痛苦,更为不幸?

其实大部分的时候,我宁愿去做一个无知的人,在黑暗中一步步走近深渊总比眼睁睁被深渊吞噬强。可惜,命运喜欢跟人开玩笑,我选择无知,却常常有不祥的预感。

发现这件晚礼服纯属意外。

傍晚我心血来潮,打算把储藏室的衣服整理一下,才发觉自己是啰唆主义者,完全跟简约主义对立的那一种,储藏室里的衣服超出我的记忆范围之外,累累坠坠。

毛料的长风衣沾了尘,弹去也有灰迹,只有拿去干洗。丝绒的料子镶的是水钻,隔太久了,色彩灰扑扑,风尘味十足,不知换点新的装饰会不会好一点?

我的脑筋一边在高速转动,一边手脚不停,把要加工的衣服都拎出来,一下子抱了满怀。手里还能拿一件小小的薄薄的,我顺手揪住一件小黑裙子,滑滑的质地,应该也要拿去干洗吧。

客厅的门铃突然急响,我用脚把门带上,抱着一大捧衣服就往客厅奔,经过沙发,随手把衣服都扔到上面。门铃响得很激烈,勾魂夺魄似的急促,按门铃的人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一枝箭似地扑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穿的是美国的警服。

我很吃了一惊。

排在前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已经在问:“请问你是否就是顾倾城顾小姐?”

我点点头。门外初秋的凉气一阵阵袭进来。

大汉并不是主角,他让过身子,说:“这位是来美国的米克警官,他想请你协助调查,你会英文?”

我又点点头。心念电转,思索自己可有什么把柄被警察们抓住,意大利?伦敦?巴黎?

作为一个私家侦探,永远在法律和人情之间徘徊,在真相和虚伪之间挣扎,每段路都艰辛走来,哪里还能回头去寻何时出了纰漏,一时只觉脑筋一片空白。

那外国人掏出证件,很客气地说:“我是米克警官。”

我接过证件细细看,这是本地警官不能给的待遇,没错,是真正的国际警官。

我把证件还给米克。

米克警官欠欠身:“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想询问你几个问题。”

我只有把他们让到屋里,沙发上一团糟,我随手把衣服拨到一边。有轻薄的布料缠住了我的手,我不耐烦,把它一扯,扔到一边去,眼尾看见是那件随手带出的小黑裙,被我扔到地上,皱成一团,看上去有点像某人委屈的面孔。

这四个人看上去是正正经经坐在了沙发上,但眼睛却四处溜。

我有点生气,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两个女子合住的公寓,虽然因为忙,无暇收拾而显得凌乱,但也不外是衣服、书籍、唱片、零食。

米克警官问:“你一个人住?”

我说:“还有一个同住的女孩子。”

“哦?她是谁?”

我冷冷说:“她是我的朋友。也是工作上的拍档。”

这些人不太礼貌,我心裏有气,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米克愣了一下,笑了笑。他高大,坐在沙发上还比本地的警官高半头,眼睛是碧蓝色的,笑着的时候,牙齿闪闪发亮。

“能问一下你的职业?”他笑。

我掏出证件给他看:“我是倾城侦探社的主人。”

他很惊讶,压抑着不表露出来,接过证件仔细看了一遍,交给旁边的助手。

站起身,掏出一张相片来:“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瞥了一眼相片,大吃一惊:“莉莉?”

“是,他是莉莉·让。你认识他?”

“我认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有你的联系地址。”

“他是我很久之前在纽约的朋友,我教过他法文,之后,我们有三年多没有了联系。”

“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你可知道他的职业?”

我不作声。

“他操的是皮肉生意!”

我冷冷说:“在纽约这个职业虽然并非合法,但每个人都有权利让自己活下去。”

米克警官打量我一下:“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年轻美貌的中国女孩子,前途光明,怎么会教一个暗娼法文。”

“我再重复一遍,每个人都有权利让自己活下去,我们不应该歧视任何人。”

米克看着我,温和地说:“那个是社会问题,我只想知道你们认识的经过,你们还认识其他的人吗?”

“那时我是一个学生,快要毕业了,很穷,徘徊在纽约下雪的街头,碰见一个女孩子,因为夜晚很冷,她决定不再在街上站下去,然后邀我到酒吧喝一杯。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慢着,我注意到你用了女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