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情(1 / 2)

〖“我告诉他,念在他跟我爸这么多年,今天我不要他的命。然后我朝他的左手臂关节开了一枪,将他的肘关节打碎了,让他以后都抬不起手来,然后朝天花板的吊灯开了一枪,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完了,再将枪塞回他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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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可以帮助人整理纷乱的思维。是以很多冥想家都是通过在黑暗中静坐来工作的,而通灵等需要和另一个世界沟通的动作更多是在黑暗中进行。传说中,黑暗是连接两个世界的载体。

这时身处黑暗中的我,确实思潮汹涌,我想起很多的事情,很多的头绪,可是,都无一例外跟苏眉和林明音有关。

黑暗中,似乎有着些什么在蠢蠢欲动,又或许,只不过是我心裏略略感觉到的阴影。

过了不知多久,头顶的路灯忽然亮了,我看清楚了自己手的动作。

我思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做出表示心情的动作,我一直认为那暴露了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而现在,我看见自己的手紧紧握着拳,似乎正要去揍谁一顿。

我果然提起拳头来,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拳。

我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这是一个骗局!

林明音的逃跑,周爽的背叛,都是一个骗局。

他们骗了林祥熙,和我。

目的在于要我引开所有的注意力,好让他们趁乱脱身。

想到这裏,我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我非常愤怒。

有人利用了我的感情,最不可原谅的是,还牵连了我无辜的朋友。

我紧紧握着拳,直至来到周爽的大本营前仍然如此。

那是一间赌场。

本城内最大,最豪华,日进斗金的大赌场,它的老板就是周爽。

我一路走进去,向老板的办公室逼去。

午夜时分,正是人最狂乱的时刻。人的情绪有点松弛,身体有点倦怠,精神却反常的亢奋,靠贪婪和刺|激来补充体力。

赌场裏面挤满了人,每个小赌摊前面都是拥挤的人头,何况还有刺鼻香水味笼罩着,许多莺声燕语花枝招展的小姐在全场穿梭。

每个人头上都有亮晶晶的汗水,即使空气调节到十来度也是这样,每个人的神色都是紧张的,将全副精神押在那副骰子或扑克上,幸好,这裏没有麻将。

不然,麻将声混杂在这些嘈杂的声音混浊的空气裏面,会让人窒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不会想得到本城有这么多人同时在这裏如此寂寞。

我将手藏在长风衣的口袋里,用肩头拨开迎面而来的赌客或小姐,像是在一条急流涌动的河流里逆流而上。

但是我被一块大石头阻住去路。

一个块头很大的胖子,足足高我两个头,堵在我面前。

我抬头,冷冷地:“请让一下。”

那大汉俯下头来,很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不耐烦,将左手自口袋里抽出来,推他的胸膛。

谁知这大汉一把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将一把筹码放在我的手里。

“给你。”他说,一面捏着我的手。

我一阵恶心,已经不能愤怒了,用力抽回我的手,筹码哗啦一声全洒在地上。

大汉显然喝了酒,酒气和平时那种在公司里培养出来的霸气都涌上了头。他一把把自西装口袋里掏出筹码,“给你,都给你。”

有小姐对我投以羡慕的目光,那些都是红色筹码。

我不怒反笑:“为什么给我?”

我实在很想知道我今天晚上到底交了什么霉运,不但有人把我当凯子,还有人把我当妓|女。

大汉嘿嘿地笑:“因为你特别,你跟她们不一样。”

说他醉呢,又有几分清醒。

我平静地说:“你认错人了,我是来找人的,请让我过去。”将火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值得。

谁知大汉见我态度略好,登时借酒装疯:“找人?难道不是来找我的?”他再度来牵我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

“啪”我一个耳光清脆玲珑打在他肥猪一样的脸颊上,那块肥肉顿时泛起红晕来,再用力一推,他整个怕有二百五十磅的庞大身躯被我推得重心全失,打着转倒下去,“啪啦”一声压倒旁边一张二十一点赌桌,筹码“哗啦啦”的洒了一地,玻璃酒杯“乒乒乓乓”打个粉碎,女人们尖叫起来。

有几个穿着西装的打手向这边而来。

我翻起风衣领子,急急向办公室走去。

打草惊蛇实在不是件智事,可是我刚才真的忍不住。

场面一时混乱,我趁乱潜入,居然冒险成功。

可是靠近办公室的时候,有两个打手斜次走出来截住我。

我说:“我来找周先生。”

“周先生并没有预约。”

我冷冷说:“他曾经是我朋友。”

是有人抓着鸡毛当令箭这回事的。面前这两个,明显就以当走狗为荣,摆出一副架子:“每个人都说是周先生的朋友,都说要见他,那他不是没有一分钟有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

身后那两人自牙缝里发出冷笑声。

我还听到一个人有点可惜的说:“这么漂亮年青的小姐,在场子走一圈,不愁没有前途,干嘛非缠着咱们老板,明知他是绝缘体……”

我忽然转身,冲回去。

一个直勾拳,左边那个嘴裏未说完的话已经给我打落肚子去了,整个人萎靡在地上。另一个失声惊呼了半声,等他看清楚我勒在他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他马上就不敢叫了,尤其眼尾瞄到自己脖子上流下来的一线鲜血。

我冷冷说:“周爽是在裏面吗?带我进去。”

打手已经不能拒绝,也不能点头,紧挨着他脆弱脖子的是柄锋利的小刀,尖利的刀尖可以像飞刀一样将一只苍蝇钉死在墙上,而刀刃上面锋利的锯齿,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切进肌肤,切开颈动脉。

他很明白,只要妄动或者作出什么反抗,我只要这么手指轻轻一勒,他喉管里的鲜血就会洒在这雪白的墙上。

他战战兢兢地敲响了房门。

出乎意料之外,裏面的周爽清清楚楚地说:“顾小姐,我知道是你。请你放开我的伙计,自己进来就可以了。”

房门忽然打开,周爽就端坐在大班桌后面,西装笔挺,双手放在桌面上,以示没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