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明确地推测,就由这个教授的一个玩笑,或者说,一个小小的野心开始的,事情就由他的一个突发奇想的主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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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音走过来,伸手拉住我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微湿,应该是汗,我却神经质的认为是血,突然说不出的厌恶,我用力甩脱。
林明音惊惶地望着我:“顾姐姐,你怎么了?”
我抑制住自己:“你既然是明音,就应该马上回家。”
“为什么啊?”
“因为苏眉被你父亲扣留住,已经两天了。”
林明音非常惊讶:“怎么会这样?他……”她忽然望向周爽:“我,我真的要回去么?”
周爽朝她点点头,脸色还是坏得很。
林明音突然叫起来:“不,我不能回去……那简直是一个坟墓……”
我冷冷盯着她。
可是林明音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可是,无论怎么说,我都得跟他说一声,叫他放了人……”
我挑了眉毛,提防着她随时发难逃走。
康文忽然说:“你不用犹豫了,因为,你父亲已经来了。”
林明音吓了一跳,惊慌四望:“哪里哪里?”
有人呵呵笑着,步出黑暗,一直走到灯光下。
摘下墨镜,朝我们点点头。
我一见他,火苗就突然从心底窜起,可是,随即我看到一个人。
短头发,掠一掠,朝我呲牙笑。
我的眼睛突然模糊一片。
冲过去就是冲她肩头推了一下:“你这人!”
“我怎么啦?”对方笑嘻嘻问,嘴角那丝调皮的笑纹从未曾如此刻这般顺眼,之前我总是说她笑起来笑纹像老太太,此刻却恨不得她挂这样子的笑容在我面前晃足一世。
“你……”
你不知道人家担心你吗?你怎么敢就这样丢下我独自处于危险中?你……
说出口却只得一句:“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
苏眉朝我笑笑:“我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
我朝她肩窝擂了一拳。
苏眉哎哟叫了一声,“我们好歹也有50多个小时没见了,你就这样招呼我?”
林祥熙带来的两个手下不知从哪里拿出黑色的塑胶袋,套住地上的那具尸体。打手们把“林明音”的尸体装在巨型垃圾袋里。林祥熙眼里只有活着的爱女,对于处理“垃圾”并无兴趣。
周爽愣愣地看着那帮人处理后事,脸上神色怔忡。
他们的平静,令我心中产生重大的疑惑,正被处理的那具尸体,真的可以称为“人尸”么?她真的曾经是一个人么?我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但是方才曾那么坚持生命不可随便抹杀的气势,却因为苏眉的出现而瞬间打消了。
忽然发觉,现在是置身事外的最好时机。我走过去揽住苏眉肩头:“先去吃点东西吧。”
身后,我听到那个幸存林明音的哭喊声,林祥熙好声好气压抑着脾气的劝告,我没有回头。
身后脚步声响,周爽擦过我身侧,他眉端有不忍之色,却也不曾回头。
我心中一动,将他一起拉到红茶馆。
绯岸红茶馆的奶茶是苏眉的最爱,一大杯下肚,她的气色跟两天前没什么分别。
我托着腮看她大吃大喝,心情放松。
只是偷眼看见旁边的周爽,沉着脸,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随口说:“那是她爹,怎么也不会为难她,虎毒不食儿,你担心什么?”
周爽苦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底那丝疑惑越渐扩大,忽然问:“明音要你帮忙消灭复制人,其实她跟那些复制人长得基本一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这话本来就是平平淡淡出口的,可是周爽的反应却非同小可,他手一抖,手里捧着的一杯子红茶就“碰”的一声落到桌子上,茶水四溅,大家都沾了点,尤以他跟康文的衬衣损失惨重。
这还不算,周爽说着“对不起”跳起来的时候,还连带掀起了半边桌子,将桌面的茶水壶带翻了。这一下,轮到我和苏眉,真是人人平等,永不落空。
结果我跟苏眉都一起跳了起来,大家都围着桌子站着低头弹衣像默哀样,场面演变成为一场极为严肃的茶会。
苏眉埋怨:“大男人一个,干嘛这么大反应?”
我回想起引起这么大反应的问题,心裏一寒:“周爽,你确认现在这个林明音是你认识的那一个吗?”
周爽轻轻道:“自从在红茶馆外面再次遇见,我觉得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永远如我们当日邂逅之时。”
“可是,可是她们是那么相像……”
周爽握起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她晓得我阅读的习惯,记得我喜欢留一盏灯睡觉,喜欢蝴蝶,讨厌白色的狗。她知道我最喜欢在樱花飘落的季节在树下倘佯,因为那是我们的初次邂逅……没错,她是她,她是唯一的。”
“可是……”苏眉忽然愣愣地开口,“我恰巧知道一个你所不愿意知道的事实?”
“什么事实?”周爽的神经又像弓一样绷了起来。
“我不想说。”苏眉忽然摇了摇头。
周爽的脸轻轻抽搐起来,有点狰狞:“你快告诉我,是否跟明音有关?”
苏眉摇头:“既然你相信她,不必知道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周爽急了,“你倒是告诉我啊。”凑近来,额上青筋毕露。
我挡在苏眉面前:“什么事实都左右不了你的心。你相信什么,怀疑什么,不用问人,问你自己的心,你自己全有答案。”
康文这时也上前来,有意无意隔断他瞪着我们的目光:“不错,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林先生也会很好的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接受现实。”
周爽呆呆看着我们,瞪着的眼睛慢慢收敛了逼人的神气,裏面居然布满疲倦的红丝,让人感觉他最近一定很不好过。
他苦笑,坐下来,又喝了一杯茶。
这叫我诧异。
以前的他,从不会在同一间餐厅在同一时间叫两杯相同的饮料,或者是两份相同的饭菜。
他从不要自己的生活习惯有迹可寻,令潜在的敌人有机可乘。
可是,他现在似乎已经很颓废,像是在心底放弃了一些坚持的东西,是以对什么都不再在乎。
他在同一个小时之内,同一间红茶馆,要了一杯相同的饮料。
我刚才还有点怪他咄咄逼人,不分场合,此刻却有点没头没脑的同情泛滥。
我问:“你没事吧?”
他愣了愣,抬起头来,笑:“我有事?我有什么事呢?我有事?”
他呵呵的笑着,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觉得非常好笑。
我越看越觉得不正常。
康文却碰碰我的手肘,示意我不要妄动。
我们都坐下来,静静陪着周爽,怕惊动了他似的,一时气氛非常诡异。
“玲……”康文的手机突然响起,把我们四个都吓了一跳。
“喂。”康文镇定接了,离座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