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针随口说的玩笑话,却并没有听到这小姑娘应该有的客套话,反而一副古怪的神情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莫非这小娘子再也不愿和自己牵扯上关系?
好像这小娘子的家族是建康望族,望族的小姐当过炮制师傅,说出去后会贻笑大方,自掉身价,连将来说亲也会受影响。
这样一想,彭一针也就明白了,虽然心裏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但立刻笑着哈哈岔开了话。
顾十八娘两世为人,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当然猜到彭一针的想法,她不由一笑。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自己今年十三岁,和沈安林是两年后,沈安林的腿伤则是成亲两年后才发作,而治好则是五年之后。也就是说,就算此时彭一针去了,当面碰上,她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因为沈安林根本还没有发病……
"建康"她笑道,看着彭一针,“彭先生,你还记得我要立的誓言吗?”
彭一针愣了愣,说实话那个誓言他早忘了,那算个什么誓言啊……
“我当然记得。”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胸脯,一副肃然,“我老彭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十八娘点头笑了笑。
“说到这个,我正要问小娘子……”彭一针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说的这个人,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顾十八娘笑了,想来上一次扔下那一句话,情绪过于激动的她忘了详细说。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她淡淡地说道,“你记好了,他是建康人,沈氏三房长子。”
这就清楚了,彭一针笑呵呵地点头,旋即想到自己说的去建康,这小娘子莫非忌讳的就是这个?并不是嫌弃自己出身地位?
这样一想,心裏突然觉得高兴了很多。同时又因为这个喜悦讪讪的。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年纪够做自己女儿了,可跟她在一起说话,反而察觉不到年龄的差距,不知不觉的总没有把她当孩子看,反而如同朋友。
跟一个小姑娘做朋友,说出去羞杀人了。
但方才可能因为失去这个朋友了,他心裏还有那样的感觉……真是……彭一针,你真是老糊涂了。
看着眼前彭一针神色变换不定,脸上似喜似愁似恼,顾十八娘可猜不到他脑子转过这多念头。
“你可记好了,这个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到时候……”顾十八娘看着他淡淡道。
彭一针就嘿嘿笑了。
到时候人家威逼利诱权势压人胁迫我去看病?
还真当我是神医了!估计我就是巴巴的跑去上赶着给人家自荐,人家也不会看我一眼……
这小娘子说起来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这脑子怪怪的……
彭一针不以为意,结束了这个话题,又亲自去和曹氏道别,将房价中的一半银子给了曹氏,曹氏吓了一跳。
“是这几个工钱,以及分红……”彭一针不容她拒绝,整容到“我知道大娘子瞧不起我的行径,但这钱不是我的,是孙老爷谢小娘子的大恩,给小娘子压惊的,还望大娘子放心,给孙老爷一个报恩的机会。”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曹氏叹了口气,只得接过,心裏很不踏实。
顾海瞧见了,冲顾十八娘挤挤眼,眼神问她到底得了多少银子?顾十八娘只当没看到。
“大娘子一路平安。”彭一针一路送过去,看这一家三口的马车出了城门,渐渐地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