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就是哥哥说的,自选择不同,命运不同?但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托重生的福,她倒比别人多出一世的记忆,但是也仅此而已,面临选择的时候,她也只是以决然的姿态投到与那一世相反的方向,而对于结果如何,心裏一样茫然不能掌控,唯一能掌控的是她的意志,不低头认输不认人欺辱不重蹈旧辙的意志。例如眼下她要做的选择,没有前世记忆参考,不知道这个因会结什么果,做这个决定,只是凭必而论。
一阵马蹄声带着疾风向她扑过来,顾十八娘忙侧身往路边一面抬头看去。
“喝”,沈安林勒马停下。
那一世天天期盼见不得,这一世相见生厌时这个人却总是出现在她面前。每出现一次,就将那前世的痛处血淋淋的翻开让她自己再面对一遍,让她记得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狼狈低贱…
与往日不同,这少女的眼中除了森然冷意,还多了几分嘲讽,似乎是嘲笑他抑或是嘲笑自己?
“十八娘,”他勒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今日来只一句话要说。”
顾十八娘看着他,漠然无表情。
“婚约我认,”他掌声说道,微黑的面容带着坚毅,马儿似乎焦躁不安,喷着气打个转。
这话一出口,那少女的视线终于对准了他。
“你说什么?”她的神情有些古怪,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沈安林心裏稍微松口气,跳下马来,站在她向前。
“你我父亲定下的亲事,我认。”他看着她说道。
话音落,顾十八娘的跟边浮起一丝嘲笑。
“休想给我耍花样…”她喃喃道,低不可闻。
她的嘲笑在沈安林的意料之中。
“改为安柯,那是她一厢情愿…”他沉声说道,双手背负身后,看身远处的青山,“我不会让她如愿…”
“她是谁?谁是她?”顾十八娘随口问道,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也不瞒你。”沈安林低头看她,神情肃然。
顾十八娘终于笑了。
“有些事情此时不便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我母亲一手决定,并非我之愿…”沈安林没有理会她毫不掩饰的嘲笑,接着说道。
“胡说”,顾十八娘忽得打断他,盯着他的眼。
定下的亲事,你人…
修改婚约的是沈三夫人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你认我?你认我?
胡说!胡说!
你认我,为何让我独守空房,为何对面相坐如不见,为何功成名就就休弃糟糠之妻…
她看着他,双眼几乎要冒火,她伸手攥紧自己的领口,想要大口喘气…
那喜庆的大门外,一身喜服手牵新人的他,用冰冷的刀子一般的眼神结束了她的生命…
如果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将刀子刺向自己,而是刺向他!
该死的是他,是他!
“我没有胡说”!沈安林的声音陡然提高。
如同冷水浇头而下,顾十八娘的神智淅清明。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她淡淡问道。
这丫头竟能如此快的收敛情绪?沈安林闪过一丝惊诧,旋即嘴角浮现一丝笑。
“因为你很有钱。”他收敛笑,说道。
我很有钱?顾十八娘眉头一挑,抬看向他。
“别的事此时不方便明说…",沈安林却转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且等我,我这一去…”
话到此停下,马儿喷气原地扬蹄。
“你只消知道,我沈安林认这门亲,你日后便明白。”他调转马头,看着她一笑,拍马而去。
我很有钱?沈三夫人?他认这门亲事?
杂乱的思绪如同被马蹄扬起的尘土,一瞬间将顾十八娘笼罩。
“你认?你认也好,她认也好,与我何干?她冷笑一声,走出飞扬的尘土,“这一次,我不认!”
家中,曹氏正带着仆妇给顾海做冬衣,夏衣以及夹衣都让灵宝一起带去了。
“夫人喝茶”,丫头捧来参茶,“小姐说你最近气血不好,要多补补。
体察女儿的贴心,曹氏难掩笑意,她坐下来,接过茶杯。
“夫人,夫人。”门房的小斯跑进来,有些慌张喊道。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一个仆妇忙呵斥道。
“夫人,有个自称抚远公沈府三夫人的求见!”小厮忙答道。
曹氏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
“什么求见,我乃五品外命妇,见你一个七品官遗妇用求见二字,岂不是目无礼法!”一个声音洪亮的女声陡然传过来。
“曹氏,我来问你,不守信约,悔婚不认,此等行径,有何脸面称诗书礼家?教出的儿子有可脸面进学求仕?是不是要我参一本,削你儿士子学籍,永不得入仕!”
伴着这句话,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在仆妇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曹氏手中的汤茶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