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渔说的没错,她姓顾,不管她怎么讨厌姓顾的这家人,但她始终姓顾,如果她如同前世一般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么顾家就算倾巢颠覆又与她何干,但现在不行,这裏有她的家人,有哥哥的前途,注定不能跟顾家脱了干系。
你要讨回被踩踏的耻辱没问题,但别将他们一家拖入火海地狱。
顾十八娘点头一笑,看向保定侯三公子,“不知姐夫今日所来为?”
保定侯一公子哦了声,差点忘了自己来的正事。
“听闻刘公药酒乃是酒中极品,所以想要妹妹费心配此。”他含笑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没问题,要什么酒?”
“玉佛和金橘。”,保定侯一公子忙说道,一面试探着说了此数目。
顾十八娘点点头,爽快的答道没问题。
“那还是到大有生?”,保定侯一公子高兴的问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
保定侯一公子点头,便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又转过头低声道,“我说妹妹,你这药总让大有生独占,对你可是可的很,你不知道那大有生你的药都炒到什么价了”
“不亏。”顾十八娘笑道,帐不能这样算,利她占在前头,怎么能事后计较,说了声谢谢姐夫。
保定侯一公子知道他们药师药行各有规矩,便不再多言,告辞而去。
下午信朝阳就派人过来了,确认了下保定侯府要的药酒。
“这是另外单定的几种药,”京城大有生的大管事恭敬的将一张纸递过来。
顾十八娘伸手接了,扫了一眼,“你们大少爷已经回建康了吗?”
年节是个重要日子,作为建康人,信朝阳必定是要回祖居的。
“还没,过几日就走,京城药行会还有点事。”大管事笑呵呵的答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要过年了,自然事情多一点。
“顾娘子过年不回去了?”,大管事问道。
他问完就后悔了,他怎么忘了,这顾娘子一家跟族里闹的很不愉快,他差点抬手给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家母身子不好,不便丹车劳顿,今年就不回责了。”顾十八娘并没有有什么不悦,依日含笑认真的答道。
大管事忙顺着说了两句,再不提。
“替我税你家大少爷一路顺风事事顺心。”亲自送他出来,顾十八娘笑道。
大管事忙应声,再一请她留步,坐车忙忙的去了。
此时的信朝阳正端坐在酒楼内,京城所有药行都到了,乌压压的将酒楼整个大厅都坐满了,这是药行会的年前例会,上了好酒菜,招了最好的女妓,大厅里说笑炎炎杯酒交错煞是热闹。
因为大有生是新开的药行,所以位置靠后,陪酒的女妓姿色也较低了一等,不过相比于其他那此年老肉多的掌柜的,能陪着这今年轻俊美的公子,这个女子很高兴,使出了浑身解数只待留住这个恩客。
“哦……”信朝阳转动酒杯,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台上正交谈的几位会首,一面随着那女妓的话,“过年京城都有什么好玩的?”
“那多了去了……”女子娇笑道,将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吐气如兰,“公子不在这裏过年么?那真是可惜了……”
信朝阳冲她笑了笑,仰头将酒饮而尽。
生于欢场的女子竟忍不住心乱跳,“公子,不如赏脸到小女那里坐坐,小女将这京城之妙细细给你讲来……”
她抬袖半掩粉面,眼波流转,欲说还羞千娇百媚的依着信朝阳的肩头说道。
“嘘……”信朝阳伸手在唇边示意她低声,目光看向台上,竟似没听到这女子的话。
女子很是又恼又急,看着台上站起来,扶着花白胡鬚的老头心裏忍不住咒骂几句扰人清梦。
“……灾事连连,百姓困苦,那么今年,大家的年例就定一万个支黄连吧……”齐会长舍笑说道,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众人。
按照规定,药行会每年给朝廷捐出一挑药,说是自愿其实是朝廷分摊。
分摊下来后,药会便会要求各药行依财力各自认报,对于临近年根的药商们来说,这无疑是从身上割下一快肉,尤其是今年这数又涨了,一时间大厅里无人出声,只闻丝竹。
通常情况下,齐会长应该是第一个认报,但今次他似乎忘了这个,带着和蔼的笑目光扫过大厅诸人,然后停在临近门口处的一今年轻公子身上。
此年轻人身穿白袍,头发乌黑,气宇轩昂,流露出一股优雅气息。
信朝阳抬起头,与齐会长的视线相对,心裏微微一沉。
“这位公子是……”齐会长一笑,伸手冲他示意。
“在下大有生信朝阳。”信朝阳施然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原来是建康府的大有生,久闻大名,在京城开了分号,实在是可喜可贺。”齐老哈哈笑道,话音一转,“既然贵号新开张大吉,不如再吉上加吉,给大家起个表率可好?”
这叫什么吉上加吉,信朝阳心裏闪过一丝冷笑,不过是要捡软柿子捏一下。
思忖间面上依日笑如春风。
“承蒙会长看得起,不胜荣幸,那我就冒犯诸位了……”他笑道,冲在座的诸人拱手。
冒犯的好,冒犯的好,在座的同行们纷纷笑起来,鼓掌的叫好的。
独那女故面色闪过一丝不忍,伸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这第一份认报的可不低的……
“那我大有生就出一千个。”信朝阳笑道。
他的话音才落,便有人轻轻笑道:“一千个怎么配得上建康药行魁首大有生,怎么也得三千斤吧。”
信朝阳闻声看去,依着个美妓吃的微醉的中年男子,冲他笑着举了举酒杯。
“是啊,是啊。”大厅里立刻哄笑起来,别人认得越多,他们就分的越少,这真是舍己为人的好做派值得鼓励赞扬。
齐会长含笑不语,似乎并没有听见这男子的说话。
“大有生在京城毕竟是后辈,不敢跟诸位老号们相比……”信朝阳笑容温温,目光看向那依着美妓的中年男子,“不过,如是贵保和堂认报四千斤的话,我大有生便敢认报三千斤。”
轰的一声,大厅里热闹起来,好家伙这两家就分走了七千斤,简直是搬走了一座大山!
“好……”众人纷纷起哄,冲那中年男子大呼哨举杯,更催着自己身边的美妓们一涌而上,丰胸红唇将那中年男人淹没。
中年男人怒火腾腾而起,却忍着不能发作。
最后还是齐会长出面打了圆场,大有生和保和堂各认了一千五百个作罢,接下来分完这年例药材,聚会也就也结束了,醉蘸蘸的人们或者归家,或者再另寻地方吃酒,更多的则是拥着美妓坐车而去。
“公子……”女妓盈盈望着身前迈步而行的信朝阳,轻声唤道。
信朝阳回头冲她笑了笑,“哦,方才多谢你提醒我。”
女妓竟忍不住如同第一次踏入欢场时那样觉得脸颊发烧。
“公子客气了……”她欢喜说道,再看信朝阳已经转过身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