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在斯巴达面临危难的时候,色诺芬选择了留下。此刻,他听了阿格西劳斯的话,感到有些诧异:“让我担任使者前往美塞尼亚?”“这是我的提议,其他的长老也表示了赞同。”阿格西劳斯神情郑重的说道:“可见大家都一致认为,在现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也只有你才能够履行好使者的职责!”色诺芬并没有因此感到自得,反而一脸愧色:“但上一次我出使图里伊……的效果并不好,戴奥尼亚人依旧向斯巴达宣战了……”“这不是你的错!”阿格西劳斯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沉声说道:“从我们宣布结束与戴奥尼亚的友好协议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戴奥尼亚国内显得平静,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当底比斯主动与之结盟,才可能使得戴奥尼亚有了向伯罗奔尼撒派遣军队的心思,当然……”阿格西劳斯长叹了一口气,心情沉痛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在留克特拉击败底比斯人,或许戴奥尼亚就不会派遣军队入侵美塞尼亚……当雄狮病倒,连野狗也会过来欺负,更何况戴奥尼亚是一只可怕的猛兽……哎!我当时应该更主动的要求获得军队的指挥权!”色诺芬知道留克特拉会战的惨败对斯巴达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很多人怨恨克利奥姆布洛图斯的无能,长老议事会至今也没有为其举行葬礼,自然也还没有从优利蓬提德斯王族中选出新的国王,当然这也与局势紧迫、没有多余时间有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任何后悔都于事无补,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尽最大的努力来解决当前的危难。你放心,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成这次出使的任务!”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阿格西劳斯,色诺芬当即作出承诺,但同时他也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我都知道,戴奥尼亚王国实力强大,上一次我出使图里伊更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即使这一次我们最终能够击退戴奥尼亚军队,夺回美塞尼亚……但斯巴达距离戴奥尼亚王国并不远,戴奥尼亚完全有能力继续派遣军队入侵伯罗奔尼撒,难道斯巴达想要一直同戴奥尼亚进行战争?即使是有波斯的支持,这恐怕也是斯巴达所难以承受的吧?”阿格西劳斯费力的用手抚摩着额头,半晌才低声说道:“……现在对于斯巴达来说,最紧要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没有时间去考虑以后的事情……”色诺芬一愣,他看着半躺卧在木椅上的阿格西劳斯,发现这位征战半生的国王满是皱纹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苍老,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许的无助……色诺芬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直以来认为英明睿智的阿格西劳斯对于这一次戴奥尼亚军队的入侵同样也是感到无力。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建议阿格西劳斯在击退美塞尼亚的戴奥尼亚军队之后,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与之议和。可就在这时,阿奇达姆斯走进了客厅:“父亲,长老议事会请您去开会。”“我刚从会场回来,怎么又要开会?”阿格西劳斯愕然。“多利欧斯回来了,说是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多利欧斯没有战死?!”阿格西劳斯感到诧异:因为根据撤退回来的战士们说,多利欧斯已经存了战死沙场的意愿,所以才孤身留在了美塞尼亚……怎么还活着?“听说是被戴奥尼亚人释放回来的。”阿奇达姆斯一脸的鄙视,他和大多数斯巴达战士一样,对于多利欧斯没有率领士兵们同敌人死战、而是命令军队主动放弃了美塞尼亚的做法感到很是愤怒,不过多利欧斯后来勇敢的选择留下,让他们稍减了愤怒,但现在得知多利欧斯并没有战死,而且成了戴奥尼亚人的俘虏,对于此人的不屑更甚。阿格西劳斯倒是曾对多利欧斯的做法表示赞同,在敌人过于强大又缺乏准备的情况下,敢于放弃美赛尼亚以保存实力而不是硬拼,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所以他还曾为多利欧斯最终选择战死而感到遗憾。“快去把我的木杖拿来!”阿格西劳斯立即说道,同时吃力的站起身。“父亲您不必太过着急,他们会耐心的等待您去会场。”阿奇达姆斯忙上前扶住他。阿格西劳斯是想早点赶到会场,以便维护多利欧斯,尽量避免其受到监察官们的指责和惩罚,毕竟这些普通公民出身的年轻监察官们不像长老们老成持重,做事过于激进。以阿格西劳斯现在的身体状况,做轿子出行或许更好,但在全民尚武的斯巴达,根本就没有坐轿的习惯,好在阿格西劳斯的府邸距离议事会并不远,在儿子的搀扶下,他蹒跚地赶向会场。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斯巴达民众,他们纷纷向这位受人尊敬的国王问好,多数人都焦急的询问阿格西劳斯:何时召集公民们,杀向美塞尼亚,赶走那里的敌人?!尽管他们已经知道在美塞尼亚的戴奥尼亚军队人数众多,但是包括老人和妇女,大多没有畏惧,反而战意盎然。不过尽管民众群情激奋,听了阿格西劳斯敷衍的话语之后,虽然有些不满足,却并没有纠缠不休,更没有象其他城邦那样,一出现大事,公民们就聚集起来到议事会陈情抗议。阿格西劳斯还未踏进议事会,就听见监察官的怒斥声:你这是狡辩!登陆的戴奥尼亚士兵过多不是你不战而退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学习伯纳西达!当年雅典人登陆美塞尼亚时,即使所率的士兵数量远不及对方,他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战斗,并且最终大获全胜!和他相比,你不但怯弱,而且无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选进国王卫队的……”阿格西劳斯赶紧往里走,在踏入会场的一瞬间,他立刻感到整个气氛有些异常:会场里突然安静下来,无论是长老还是监察官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而且眼神非常的奇怪。“你说什么?!在美塞尼亚的戴奥尼亚军队统帅是列奥提奇德斯?!!”听完多利欧斯的讲述,阿格西劳斯难以置信的大喊一声。看着很难得心神失守的阿格西劳斯国王,多利欧斯心绪复杂的沉声说道:“尽管那些戴奥尼亚士兵都称他为普罗索乌斯,但是他确实就是列奥提奇德斯!我从小就和他一起训练,绝不会认错,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普洛索乌斯……”阿格西劳斯有些神志恍惚,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场里的人都神情怪异了。“根据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普罗索乌斯曾经是戴奥尼亚王国的第八军团军团长,曾经在戴奥尼亚与迦太基的战争中多次率军战胜迦太基人,为戴奥尼亚战胜迦太基立下了大功,因此在战后成为戴奥尼亚人自称是‘最强的军队’的第一军团军团长……他还曾经率领军队征服了意大利北部的凶悍土著高卢人,所以他被戴奥尼亚人称之为‘在戴弗斯国王和阿莱克西斯之后最会打仗的常胜将军’,没想到他居然是斯巴达人,而且还是阿基斯的儿子!”说话的是普拉克西塔斯,这位已经快70岁的斯巴达长老曾经当过优利蓬提德斯王族的摄政王,以前一直与阿格西劳斯作对,但留克特拉会战的失败使不少民众对优利蓬提德斯王族很是抱怨,在议事会中普拉克西塔斯也安静了很多,难得遇上这样的稀奇事让阿格西劳斯吃瘪,他就急不可耐的站出来说话,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我们优利蓬提德斯家族现在状况不好,你们阿吉戴家族也别想好到那里去!“既然多利欧斯说,这个列奥提奇德斯从小就在斯巴达长大,23岁才离开,他应该对我们斯巴达还怀有一些感情吧,我想是不是可以派使者竭力说服他,让他采取一些对我们有利的行动?”一名监察官瞥了一眼阿格西劳斯,接着提议道。“你们还年轻,对当时的情况不了解。”一名元老倚老卖老的说道:“斯巴达公民除非因为犯错被驱逐,是不会离开自己家乡的。列奥提奇德斯肯定是怀着极度的怨恨逃离斯巴达的,我甚至觉得……戴奥尼亚之所以对我们斯巴达宣战,他恐怕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说完他也看了看阿格西劳斯。“我觉得……列奥提奇德斯不会主动怂恿戴奥尼亚进攻斯巴达……”多利欧斯也看了看阿格西劳斯,迟疑着说道:“不过他确实亲口对我说,他是来复仇的……”几乎会场的每一个人在讨论这个话题时,都会下意识的顾及到阿格西劳斯。他们明知道列奥提奇德斯成为今天这样,跟阿格西劳斯密切相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直接指出,包括普拉克西塔斯。这跟阿格西劳斯几十年来在斯巴达建立的巨大声望有关,也跟克利奥姆布洛图斯战死、另一位新王尚未登基,民众更加依赖能力出众的阿格西劳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