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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宏才装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其实他也认为何山铭今晚做得有些过分了,本想为秦浪解围,但是秦浪不等他解围就开始反击了,计宏才有一点不明白,秦浪完全可以找个借口离开,何必非得要和这帮衙内当众撕破脸皮?以后毕竟同在雍都,难免不会碰面,他就不怕尴尬?
何山铭伸手将那张传单拿了过来,扫了一眼道:“秦老弟从那里得来的?”
秦浪道:“满大街都是。”
何山铭道:“全都是谣言,如果让我查出谁在背后造谣毁我名誉,我必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虽然料到这件事十有八九和秦浪有关,可惜手头并无证据。
张延宗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道:“或许造谣之人就在咱们之中呢。”
赵狮驼心中暗叹,六皇子终究还是修为不够,这种时候就不要多说话了。
张延宗恃才傲物,这次败给秦浪让他颜面尽失,可谓是有生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他并不服输,太想挣回颜面。
秦浪道:“很有可能啊,何兄干脆一个个的盘问,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造你的谣?”
何山铭怔怔望着秦浪,他究竟是真是假?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不然为何敢直接向自己发难?看了计宏才一眼,计宏才仍然摆出局外人的样子,计宏才心中想着活该你们这帮衙内尴尬,刚才轮番向秦浪发难的时候,你们顾及过人家的感受吗?
秦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你们居然当真。”从何山铭手中拿过那张传单,当着众人的面扯碎:“这上面简直是胡说八道,说何兄才是杀死梁王的真凶,谁会相信?何兄杀梁王对他有什么好处?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何山铭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笑容。
李玉亭道:“当然是谣言,当时何大哥跟我在一起,正陪你迎亲,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秦浪望着李玉亭道:“李兄不知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吗?当时何兄当值,你说他始终跟你在一起,又说陪我迎亲,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落实了何兄擅离职守的罪名?如果被朝廷知道,岂不是要降罪于何兄?你究竟是为他好还是想害他啊?”
李玉亭被憋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何山铭皱了皱眉头,李玉亭真是够蠢,我让你帮忙作证了?你站出来干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当天何山铭并非是以陪同迎亲的身份前往庆郡王府,他还肩负着沿途保护的任务,其中自然包括梁王的安全,虽然梁王前往庆郡王府比较突然,但是梁王出了事情,他也应当承担责任,而这次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庆郡王,反倒何山铭没有被追究任何的责任,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推敲。
赵狮驼提醒道:“殿下,您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
张延宗此时也意识到他们并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点了点头道:“国师不提醒,我险些忘了。各位继续,我有要事先行一步。”
秦浪道:“六皇子果然是聪明人,明哲保身,抽身事外,绝不轻易招惹别人的麻烦。”刚才张延宗用来嘲讽他的词语,现在加倍奉还给他。
张延宗面露尴尬之色,本想反唇相讥,可话到唇边,又想到自己如果和秦浪在此时冲突等于是为何山铭解围,何山铭今天明显在利用他,越想越是郁闷,冷冷道:“山水有相逢,你我自有相见之日。”
何山铭起身相送,李玉亭等他们出了门,禁不住叹了口气道:“咱们毕竟是地主,秦老弟刚才有些过激了。”
秦浪毫不客气道:“我想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我。”
李玉亭被他怼得张口结舌:“你……”
曹晟帮着打圆场道:“秦老弟喝多了。”
秦浪微笑道:“酒后吐真言,喝多未尝是坏事。”
计宏才道:“我也有些困了呢。”
秦浪道:“我还没吃饱,计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计宏才摸不透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了,今天虽然是一场鸿门宴,可秦浪并没有吃亏,怼了一个又一个,难道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非得要在今晚跟所有人都翻脸吗?
何山铭送走了张延宗回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微笑道:“早知如此就不应当请六皇子同座,秦老弟,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何兄客气了,是我扫了大家的兴,我饮了这杯酒权当是给大家赔罪。”
秦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酒:“正月初六,本该是我和熙熙大喜的日子,承蒙各位公子看得起在下,陪我一起迎亲,可惜遇到了意外,连一杯喜酒也没喝上,借着这杯酒我敬大家,那场喜酒我先欠下,等王爷昭雪之后,我会和熙熙重新设宴恭请诸位,到时候还请务必赏光。”
同桌人都端起了酒杯,可谁也不认为庆郡王有昭雪的机会,听说刑部已经得到了证供,庆郡王谋害梁王的罪名只怕是落实了。
秦浪喝完又倒了第三杯酒,他端起酒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一名金鳞卫慌慌张张来到何山铭的面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几人都听到是出事了。
何山铭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向秦浪看了一眼。
秦浪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意味深长道:“看来是时候散场了。”
何山铭匆匆赶去了刑部大狱,他抵达的时候,陈穷年都已经到了,刑部大狱刚刚发生了几起命案,包括王府管家在内的几名证人全都被斩杀于狱中,死相凄惨,甚至连魂魄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现场留下了一块玉佩,这也是唯一的线索,那玉佩之上刻着一个亭字,何山铭对这玉佩并不陌生,一看就知道这是李玉亭的贴身之物,脑袋顿时嗡的一下,他几乎能够断定,今晚消灭证人的行动一定和秦浪有关,难怪他忍气吞声参加这场晚宴,秦浪的目的是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明,一定还有同党,秦浪利用这场晚宴让他们帮忙证明,同时他安排同党潜入刑部大狱进行灭口行动,此人心思缜密实在是厉害。
刑部大狱的司狱徐中原,乃是廷尉徐道义之子,桑竞天的女婿,发生了这种事情他首当其责,正在向陈穷年连连告罪。
陈穷年倒没有当面斥责他,将玉佩递给了洛东城,让他去查这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
何山铭离开刑部大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并未回家,而是先去找了李玉亭,李玉亭已经睡了,听说何山铭过来找他,知道一定发生了急事,将何山铭请到花厅坐下。
何山铭开门见山道:“你今晚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李玉亭愣了一下:“大哥怎么知道?我丢了一枚贴身玉佩。”
何山铭点了点头,将今晚发生在刑部的事情对他讲了一遍,李玉亭听说之后吓得魂不附体,就算借给他一个天大的胆子他也不可能去刑部大狱杀人灭口,而且他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记得秦浪去茅厕的时候,差一点绊倒,自己扶了他一把,难道就是那时候他盗了自己的玉佩想要将这罪名嫁祸给自己?
李玉亭将自己的疑惑说了,何山铭道:“没凭没据的最好不要乱说,你也不用怕,就算找到你,你只需一口咬定这玉佩前几日被人盗去了就行,今晚我们在一起,自然可以排除你的嫌疑。”
李玉亭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害我?”
何山铭心中清楚,害李玉亭的那个人必然是秦浪,今晚李玉亭的行为触怒了秦浪,当然秦浪也应该清楚仅凭着一块玉佩不可能将李玉亭治罪,应当是通过这种方式给李玉亭一个教训,以秦浪的头脑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还有一个目的可能是指向自己,就是要让自己清楚刑部大狱的灭口证人的事情就是他做的,此人真是够狂妄。
何山铭百思不得其解,秦浪究竟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几名证人干掉?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更低估了他的胆色。
陈穷年独自坐在灯下,思索良久,拉开抽屉,先拿出那个吕步摇让秦浪转交给他的锦囊,然后取出几分证供,凑在烛火上引燃,然后丢入了火盆之中,望着完全化为灰烬的证供,陈穷年陷入沉思,梁王的死显然不是庆郡王所为,现场疑点实在太多,只要想查,必然会查出破绽,陈穷年从一开始就猜到了真相,所以他不能查,也不敢查。
杀人灭口不失为毁灭证据最好的办法,但是纵然人证被毁掉了,也不代表着庆郡王就会平安无事,这背后之人下决心想除掉他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庆郡王龙世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害了梁王,他频频上书,提出面圣,在皇上面前诉说自己的冤屈。
不知是因为证人被杀证据被毁,还是因为龙世兴的执着打动了朝廷,他终于还是得到了一个当着文武百官面见皇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