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4月22日中午时分,林海疆统领的所谓大清南洋水师的十一条铁甲舰鸣笛、放礼炮缓缓在天津大沽口外海放锚。
奕忻、曾国藩携李鸿章与唐嘉尧等人前往大沽口一观南洋水师军容舰况,得知消息之后奕忻也派人前往宁福园禀报慈禧,正在和爱叶娜聊天的慈禧听闻南洋水师舰队抵达,一时好奇心起,于是对爱叶娜询问道:“想不想见见你口中的林大英雄,林提督?”
爱叶娜因为父亲被赦免对两宫心怀感激,于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全凭皇太后吩咐就是了。”
慈禧也坦然一笑道:“你可比你父亲通晓多了喽!咱们大清的姑奶奶们长寿的不多,御史们总说女子如何如何不如男,我看咱们大清的姑奶奶们可比他们爷们要强得太多了!武则天怎么了?武则天也是女人,她当政的时候那些人怎么没敢跳出来?一个掉脑袋的不怕,一群人都掉了谁人不怕?”
慈禧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话锋一转道:“小安子,起驾大沽口,哀家也要见见南洋的威势,看看什么样的铁军打败了英吉利和法兰西的洋毛子。”
望着爱叶娜一副幸福的表情摸样,慈禧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憎恨?她有一种要将天下所有美好的东西和事物都摧毁的欲望?自己贵为皇太后,自己不能拥有的其他人凭什么能拥有?
不过慈禧表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爱叶娜小心翼翼的上了鸾驾,安德海用尖细的嗓音高呼道:“皇太后鸾驾亲摆大沽口,左右侍衞伺候,骁骑营、护衞营前后策应启程啰!”
就在慈禧起驾的时候,骑快马的奕忻、曾国藩等人依然赶到了大沽口,一同前来的还有沙俄的全权特使戈莫契洛夫公爵以及海军中将杜拉维耶夫。
站在至信炮台之上,奕忻和曾国藩对于南洋水师的庞大规模惊讶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而一旁的李鸿章则在对照舰船的影图,好一会工夫才道:“南洋添置的这四艘新舰都是眼前最最新式的,英吉利、法兰西这样的列强都在造的巨舰,其中两艘最大的其中一艘应为其的座舰,也就是旗舰,其中并不包括之前南洋那两艘镇远、定远铁甲舰,而且南洋在历次海战中俘虏各国一批舰船,也未见到,相信这不过是南洋水师的一部分而已。”
奕忻放下望远镜后对李鸿章用带有询问的口气感慨道:“那巨舰上面的巨炮看粗细足足得有个二十万斤?”
说着奕忻用脚踩了踩自己面前的万斤大将军炮,李鸿章有些尴尬的望了曾国藩一眼道:“王爷,这洋人的大炮算的是口径和弹丸重量,比咱们大清的要打得远威力大得多。”
当林海疆的座舰镇远舰缓缓落锚之后,其余舰船相继落锚,但是锅炉却没降压,战舰升满期,炮口高扬二十度,鸣礼炮!
轰!轰!轰!轰!轰!轰!镇远舰的八门三百六十毫米大炮相继开火!
巨大的炮口堂风和飞焰让让附近的海面彷佛遭到了重锤一般,一米多高的浪花一直拍到了岸堤上。
巨大的威力几乎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严格的说李鸿章也是个看热闹的家伙,相对曾国藩和奕忻来说他确实知晓一些西洋舰船的指示,但是与戈莫契洛夫公爵带来的杜拉维耶夫海军中将来说,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了。
杜拉维耶夫在震惊之余首先发现了镇远和定远两舰的主炮虽然威力巨大,高低排列炮塔的优势,但是他同样发觉对于这种口径的火炮来说镇远舰和定远舰的吨位显得有些不足,而且主炮无法连续开火或者同时投射,即便在落锚射击时,舰体的摆度也很明显,如果在高航速的航行间,两舰的命中率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难题。
不过杜拉维耶夫更为震惊的是普鲁士的造船工艺竟然比帝国先进了很多?如此巨大的火炮作用力下,两艘战舰舰体显得异常牢固结实,杜拉维耶夫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进入两艘舰船内部,好好看一看其中的设计,尤其是那好似全封闭的炮塔的拱弹方式,杜拉维耶夫非常清楚如此口径的火炮人力是无法满足其拱弹需求的。
戈莫契洛夫公爵则是发现了两艘巨舰与其它舰船不尽相同的舰桥?已经舰上几乎并行上下排列安装的副炮。
戈莫契洛夫公爵望了杜拉维耶夫中将一眼道:“那主炮的口径估计有多大?三百甚至更大?至少十八倍身管啊!”
杜拉维耶夫中将点了点头道:“最少三百五十左右,二十倍的身管,而且是双联的!戈莫契洛夫公爵阁下,我必须要登上这两艘战舰,它们的设计思路和理念对于帝国来说实在太重要的,我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普鲁士人的造船技术和火炮技术已经超过了帝国很多很多,借鉴这两艘战舰的设计,会使得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杜拉维耶夫又举起的望远镜看了一会道:“设计很好很合理的舰船,我非常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搭乘如此口径的舰炮?要知道舰炮的费西尔射击指数是一个很微妙的平衡?铁甲舰不同于有极限限制的风帆木体耐压壳战舰,如果冶金技术和动力许可的话,二、三万吨的战舰在理论上也是行得通的,完全不顾实用性的舰炮配置可惜了两艘战舰了,在训练有素的水兵手中至多隻能发挥60%左右的战斗力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在克里米亚战争时候我们能够拥有这样的军舰,战争的结果可能就要改写。”
戈莫契洛夫公爵惊讶的望着杜拉维耶夫道:“难道你认为以帝国的造船业制造不出这样的战舰?”
杜拉维耶夫有点无奈道:“阁下,这可能跟我们这个民族有些关系,我们没有普鲁士人的严谨习惯,对于粗枝大叶我们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甚至还将这当做一种优点来看待。”
杜拉维耶夫望着戈莫契洛夫公爵道:“我想上舰去看一看,有办法吗?”
戈莫契洛夫公爵望着大沽口湾中的战舰慎重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清国人很爱面子,他们不会拒绝我们友善的恭维的,他们那里懂得什么科学技术?”
戈莫契洛夫公爵来到奕忻面前微微一笑道:“南洋水师虽然兵舰众多,但是我非常怀疑他们有没有能力去驾驭这些工业革命的结晶,我希望能够到兵舰上去看一看,分析一下他们的弱点,好有针对性的建设北洋水师,从而在战略上和战术上压制南洋。”
奕忻等待翻译之后,顿时大喜,然后对曾国藩道:“曾大人,这俄国人还是挺贴心的嘛?想得有够周全啊!”
曾国藩微微一哼道:“恐怕未必啊王爷,之前他们两个人用俄语小声交谈,甚至连通译都赶到一旁,肯定是有所图,很明显南洋水师的战舰是来自欧洲的普鲁士,普鲁士虽然在海军建设等方面不及英吉利,但是普鲁士人天生有一种严谨的作风,所以他们的产品的质量是有保证的,之前林海疆卖给僧王的一批快枪,用到现在很多都完好如新,在看俄国人和英吉利人、法兰西人卖给咱们的,一百多发就完蛋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不是普鲁士人根本不予我们合作,我还真想在英吉利培训留洋学生,买普鲁士的战舰。”
奕忻点了点头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总的来说对我们是有利的,何乐而不为那?”
等南洋水师舰队鸣放礼炮完毕之后,曾国藩下令礼字炮台、仁字炮台、信字炮台鸣放空炮回礼。
命令下达之后,不过一会,一名炮台守备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打了个千道:“大人,卑职该放多少响为好?”
曾国藩顿时微微一愣,他知道洋人有一种礼节是鸣放礼炮表示敬意,多少响应对什么场合都是有说法的,但是具体的他却不太清楚,转身看了看李鸿章,李鸿章也是一脸茫然。
曾国藩怒叱道:“刚刚他们放了多少,我们就放多少,不要失了我们北洋的脸面,让他们说我们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