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地站在露台上,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委婉地唤醒房间里面的人。
他走到了露台木门旁边,本来是想伸手去敲面前那扇门,只是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似有所觉,猛然转头向一旁的玻璃窗望去,只见一张冷冷的脸庞映在那扇窗子的玻璃上,正脸色阴翳地望着他,他的心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一只矮人的工匠之锤重重的敲击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他手握着心口却没有跌倒。
露台上的门被一个女人拉开,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一张秘银面具,出现在他面前的下一秒,秘银面具被女人掀起,露出里面那张精致到完美的一张脸。
那张脸仿佛可以融合在漆黑的夜色里,那双眼睛远比冬季星空还要深邃,他看着那双眼睛居然产生了一阵恍惚和迷惘,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维鲁身体僵直的这几秒钟,阿芙洛狄几乎将浑身的魔力都集中在双眼中,她在对维鲁进行‘魅惑’。
夜,原本就算是她的主场。
虽然她在维鲁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危险的味道,但是她还是决定尝试一下,她甚至都没有用‘沉睡之云’或者‘催眠’,更没有想着要将维鲁拖进幻境,而是直接用了她的天赋力量。
她想要将维鲁制服,再将苏尔达克唤回来……
可是她完全忽略了如果行动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身为一名资深的猎魔人,维鲁针对‘催眠’‘魅惑’‘灵魂震荡’‘恐惧’‘心灵尖啸’‘死亡凝视’等等都做过针对性训练,他的精神识海未必比其他人更强大,但是却因为脖颈上挂着一条‘冷静挂件’,能克制许多负面黑魔法,虽然阿芙洛狄在现身那一刻,的确‘魅惑’住了他,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很快他就从无尽虚空中挣扎出来,他抓紧了这个难得机会,站在阿芙洛狄的面前,拉开了手中的灼热弓,一支精钢箭搭在弓弦上,只要他一松手,那支精钢箭就会射穿阿芙洛狄的心口。
而阿芙洛狄手里一把乌亮的匕首,刚好搭在维鲁的喉咙上。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妄动。
……
苏尔达克推开房门,发现房间一片漆黑且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他知道房间里一定有情况,魅魔平时的警觉性非常高,这与她常年生活在地狱恶劣的环境中有很大关系,在地狱里,如果不懂得如何更有效的保护自己,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尔达克心里清楚,阿芙洛狄不可能在自己推门而入的情况下,不做任何回应。
房间里没有点灯,他向房间里走了几步,就看到露台的木门敞开着,冷风从外面呼呼灌入,而露台上的两个人正在不肯退让的僵持着,苏尔达克连忙大步冲上去,第一时间用手搭在了维鲁的弓背上。
“放松点,别伤到她了。”苏尔达克对维鲁提醒道,语气中饱含了一丝警告的味道。
维鲁很干脆地放下了手里的灼热弓,阿芙洛狄也趁机将搭在他脖颈上的匕首收起来,不甘示弱地冷冷盯着维鲁。
苏尔达克点亮了房间里的壁灯,对露台上的维鲁说道:“进来坐一会儿吧。”
维鲁沉默了一会,抬头便对苏尔达克说:“她身上有魔族的臭味!”
苏尔达克让魅魔进房间来,站在露台的门口对维鲁说:“阿芙洛狄是只魅魔,不过她叛离了魔族,现在是我的战斗小队成员。”
维鲁走进这间旅馆顶层带有阁楼的房间,不理会阿芙洛狄这只魅魔,直接对苏尔达克追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我不记得了,包括以前很多事。”苏尔达克拉过一张椅子,面色无比平静地说道。
维鲁不肯放弃,向苏尔达克提示道:“我们俩一起创建的追风者冒险团?”
又说:“我们俩追杀的仇人?”
继续说:“我们的家乡……”
他看到苏尔达克依然是无动于衷,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逃避和退让,这让他刚刚萌发的希望之芽又缩回了土壤中,他一脸痛惜的盯着苏尔达克。
苏尔达克对维鲁那种哀伤的眼神,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沉声说道:“都不记得了,我忘了好多事……”
“我醒过来的时候,华沙位面汉达纳尔郡干达厄尔山脉林场前线战场上,是一群重甲步兵团战士从死人堆里把我抬回来的,后来我就留在那里跟随他们一起战斗,直到他们在摩云岭战役全军覆没,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我的一个承诺。”
维鲁能够感受到,苏尔达克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颓然的坐下来,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北境汉子……
维鲁向讲述了苏尔达克究竟为什么会躺在干达厄尔山林场战场上。
“我们那时候正在满世界的寻找蒙德特罗亚魔法师,你记得蒙德特罗亚魔法师吗?强巴赫!”维鲁突然追问道。
苏尔达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维鲁叹了一口气,说:“那是我们共同的仇人,我们满世界的找他,一心想着某一天能将他当场杀死,凭我们自己的手段,我们没法潜入各个位面,所以我们就找了史洛伊特省最大一支佣兵团,跟随佣兵团满世界的执行任务,参加各种雇佣形式的战斗,只是后来我们俩分别执行两个不同的任务,等我从洛琪位面上回来,就听他们说你在华沙位面战死了,尸骨无存……”
“后来我也离开了那个冒险团,就这么满世界的走,也没有什么目的地。”
维鲁一只说了一些两人参加佣兵团的事情,感觉他依然是在回避某些事情,偏偏这段回忆苏尔达克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鹰眼么?”苏尔达克忍不住问道。
“怎么?”维鲁疑惑的看着他。
苏尔达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是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