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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光月御田刚刚死去的时候,人们姑且还怀有一些期待,不求变得更好,只求勉强糊口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当初这么想的人,有一半都饿死了。
大吾是看着自己生活的小城镇变成村落,然后又变成荒原的。小时候,因为他天生身材高大,比同龄的孩子大出很多,所以有时候会被其他孩子欺负。慢慢的,那些欺负他的小孩不见了。大吾刚开始还觉得松了口气,可有一天晚上,他听到妈妈哭着说邻居一家全都自杀了。
然后他才意识到,那些小孩消失了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欺负自己了,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被野兽吃掉的,有的是吃下了家人掺着老鼠药的‘晚餐’死去的,还有的是喝了被污染的水……
也是从那时起,大吾不再厌恶自己高大强壮的身体,并且觉得庆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很强壮,那么可能自己也再没有机会长大了。现在,大吾已经不是孩子了,他仍然比这个国家的大多数成年男性高大强壮。天知道在有一顿没一顿的情况下,他那身肌肉是从哪儿来的。
不论如何,大吾现在也仍然觉得庆幸。因为这个身体,他至少可以为捡漏村里的人做一些事。父亲、母亲、邻居的奶奶,还有其他来到捡漏村或者在这里努力活下去的人,大吾不善言辞,但他相信,他们都是需要自己的。
然而,只有身体壮,长得吓人的自己又能去做什么呢?就连到花都将军的农场里找工作都因为长得太凶怕闹事而被拒绝了。
“大吾啊……你这孩子,自己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
“…………”
面对邻居奶奶的推辞,大吾只是摇摇头,然后把一颗烂土豆放在了奶奶手里。他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熟悉的人再死去了。
“你父亲去了花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吧?”邻居的奶奶是看着大吾长大的,她知道大吾心里想着的事情,“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呀。”
大吾点点头。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甚至这张布满了伤疤的脸上也没有除了‘凶恶’之外的其他表情。大吾不仅有着高大强壮的体型,面目也非常可怕,明明父母都是普通人,不知道他怎么就是这副样子。
再加上他为了帮捡漏村的人们活下去,经常去荒野找吃的,和野兽搏斗,脸上、身上有很多显眼又可怕的伤疤,这让他变得更加可怕了。小孩子远远的看他一眼都能立即哭出来。就连成人都会绕着他走。
然而,大吾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就算和野兽搏斗过,也从不杀死它们。它们的肉充满了毒素也不能吃,没有必要下死手。大吾是这么认为的。他就连一只虫子都不会踩,更别提伤害别人了。
“哎,你这孩子……就只有长得凶而已……”邻居的奶奶摇摇头。大吾长得凶又不会说话,心地善良又为人憨厚,这性子搭上这长相,让大吾吃了不少苦。也许,在御田大人还在的和之国,大吾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吧,然而现在……
看了一眼已经接近风化的村落,老奶奶险些哭出来。现在的人们也很少哭了,他们强迫自己忍住,毕竟水也已经成了奢侈品,眼泪简直比金子还要珍贵。
“这位小姐,长得凶也没有什么不好嘛。”
小姐?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大吾和奶奶都很奇怪,毕竟这个捡漏村人很少,年轻的女孩是一个都没有。然而,声音的主人正从不远处向着这边走过来:“在下正是需要这样的人呢。”
“哎……?”等下,小姐说的是自己嘛?奶奶惊讶的看着这个来到自己和大吾跟前的年轻男性。他穿着在和之国绝无仅有的黑色西装,披着的黑色斗篷用黄金雕琢的链子和扣子挂在身上,手中拿着一个深色的蛇头手杖,大张的蛇嘴里衔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
他这身装扮,真不像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因为这个人美好的容貌,人们都会自动把那些危险的元素忽略掉。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奶奶活了一辈子,见识过光月家的繁荣,见识过和之国的陨落,却从没见识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要是男人也能当去竞选花魁,那这个男人绝对是第一名。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应该是手下吧。虽然也都挺好看,但实在是被打头这个的光茫给掩盖了。
“抱歉。在下还没自我介绍。”男人说着就亲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大吾和奶奶,“在下是曼斯菲尔德工业的社长,名叫曼斯菲尔德·瓦伦斯。才刚刚抵达这和之国不久,幸会。”
“社……社长?”那是什么?曼斯……什么来着?工业?他是外国人?因为一下子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奶奶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有一些慌张的看向大吾,而本半跪在地上和奶奶说话的大吾这会儿站起身来,他比这位‘社长’还要高上一半,制造的阴影都能把社长一行三人遮住。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花都的黑道还是大蛇的手下,看到大吾站起来就跑得可快了。然而社长三人并没有退缩,甚至,社长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您不用紧张,大吾先生。在下可不是您的敌人呢。”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大吾想要这么问,但是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就像是在下刚刚说的……”曼斯菲尔德社长好像能够看透大吾的内心一半,他回答了大吾心中的问题,“在下是来这里寻找一名新员工的。大吾先生,在下是来找您的。”
“…………?”找我?大吾略有惊讶的看着曼斯菲尔德的微笑,然后又看看刚刚拿到的卡片。他不怎么识字,从没去过学堂,只有父亲勉强教过自己几个常用的字。他看不懂这张卡片上写的是什么,但是却觉得这张白色的卡片很好看。
黑色的墨迹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还有这些花纹,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是……来给大吾工作的吗?”奶奶倒是识字,她曾经也算是地主的女儿。她从大吾的身后走出来,有一些局促的说,“你们是大蛇大人的手下?”
“不。并不是。在下的公司是独立的。”曼斯菲尔德回答说,“但您说的没错。在下前来这里,是为了给大吾先生提供一份工作。在下的公司刚刚成立,各位也知道,花都的情况有一些复杂,光靠在下一个商人和两位保镖实属寸步难行,因此……”
“当在下向花都附近的人们打听,有没有让人一看就觉得害怕的待业人员时,有热心的人告诉了在下大吾先生的名字。因此,在下与大吾先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联系。”没错,只要有了这样的联系,就能知道大吾是不是适合这样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