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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恶魔，弗雷也是第一次从火山口往下跳。毕竟这地方也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地方。就算是恶魔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在现世，大部分情况下他们要不是被召唤，是没办法‘去任何地方’的。

就像是这次，弗雷要去火山口，也只能靠走着。因此还被马修嘲讽了半天。那个家伙以前开始就对恶魔还有魔法什么的极其敏感。弗雷都尽量避免跟他讨论这些事情的。然而这次他竟然变本加厉……给了自己一台相机。

“把你看到的拍下来。”

马修是这么说的。弗雷觉得如果自己反驳说：“你不是在做探测器了吗？！”那马修不知道还会搞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所以他接受了。他扛着老实的镁粉相机走到了火山口。说到底，这相机真的能撑到最后吗……如果说了这个问题，马修怕是会让自己画下来。

火山口还是很烫，虽然现在看不到岩浆了，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热量，也有烟雾冒出来。大地的愤怒没有那么快冷却吧。

弗雷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活物’。现世当中似乎会有一些微生物能够存活于火山口，但是它们并不属于‘值得一提’这个范畴。弗雷只能试着往下走，他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也不能长距离的瞬间移动，不过他倒是可以立即回到有香所在位置——

这就是说只要有香是安全的，他就是安全的。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嗯？就往下面走了一点，弗雷就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在冷却了的岩浆下面，好像有……这是金属板吗？为什么会有金属板？虽然稍微有些扭曲，但可以看出材质应该不是普通的钢铁吧，不然会被岩浆融化的。

这下面是空的。弗雷踩了踩金属板，虽然不能瞬间移动，但是穿越介质还是做得到的。只要变成幽灵那个状态就可以了。弗雷就这样穿过了下方的‘地面’。下方有一大片人工建造的空间，因为火山的缘故，有一部分被冷却的岩浆填满，但是仍然有一大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让火山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掩盖深层地下的一个巨大的空间。弗雷大致看了一下，这无疑是人造的产物。整个空间被未知成分的金属板覆盖，它甚至能够隔绝岩浆的热量让空间里面保持冷却且不受破坏。

在空间内部，也全都是人造的机械，并没有显示屏，一个个树立的长方形盒子好像是叫做服务器的东西吧……这些服务器还亮着电子光，也就是说还在运作着吗？地板上也能看到一些线路四处连接着，这里面的空间甚至一眼望不到边。

弗雷也不是非常了解这些，这确实应该是马修的领域。他试着用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光凭他的话应该是没办法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星球先前的文明是一定制造不出这样的空间的。这究竟是谁做的？又为什么要建立在这里？神龙教又在害怕什么？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弗雷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文字记录，不过就像是刚刚说到的，这里没有显示屏，一望无际的地下空间里除了整齐摆放的服务器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弗雷只能回到最开始像是入口的地方，虽然这里有一大半都被冷却的岩浆填满，但姑且还留出了一个门的位置。

在这个自动门上镶嵌着一块水晶板之类的东西，上面雕刻着文字……不，与其说是文字，这可能符号或者标志之类的吧。总之弗雷看不懂，他对人造的东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之这个也照下来比较好，这应该是唯一能说命这个区域是什么的东西了吧？

这些应该够了。只要给交给马修他多少应该能猜测出些线索吧？剩下的就交给他的探测器吧。任务已经差不多了，回去必须要喝一杯冰镇柚子茶才行——

马修一直觉得，恶魔竟然够简单的用食物去驱使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现在享用曼斯菲尔德先生刚刚送来的物资的弗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是什么啊……”不可思议！这地下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马修看着弗雷拿回来的照片，和一头雾水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似乎是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很惊讶，“这是真的吗弗雷先生？？”

“我可不能说谎。”这柚子茶不够凉。弗雷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祭品’，他说，“火山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而且绝对是人造的。这和神龙教，也就是旧神没有关系。因为旧神是没办法制造出‘人造物’的。”

“这才奇怪啊不是吗？！”

“没错。虽然我不是专家……但这个星球应该还没有这个能力制造出这种东西吧？”

“啊。”最多也只到和平主义者那种程度而已了。就连白骑士都离谱。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议会竟然允许这种程度的东西存在吗？这难道不是违反了智慧文明管理法的吗？？不，如果真的是有人特意跑来建了这些，那肯定是违反了法规，早就会被议会处理吧。

然而这东西显然已经存在很久了，议会坐视不理的唯一原因就是：它是合法的。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这是个意外。有一个或者多个人，因为意外来到了这个星球然后带来了这种制造这种产物的科技，就像是那些带艾萨克来的战争难民一样。

如果他们能够顺利的融入这里的文明并不造成整体文明水平的提升的话，就不算是违法法规。议会也就不会进行干涉。毕竟议会的原则是不会干涉任何文明顺其自然的发展。

那么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此巨大却又不算‘有巨大影响’呢？马修翻看着照片，这些服务器是……处理和储存数据用的。竟然有这么多，究竟储存了多么庞大的数据？又是什么的数据？这——

“这是……”马修很快就看到了门上水晶板雕刻的符号，“这是写在入口处的吗弗雷先生？”

“啊。不过我看不懂。好像并不是文字……或者语言吧？”

“它不算是一种文字。人类清楚的知道，他们当前所使用的文字永久续存的可能性极低，因此对于极其重要或极端危险又无法妥善转移或处置的东西，会在上面使用一种更容易传达重要信息的东西来表达信息。”

马修解释着，他说：“这是一种符号学……是地球使用的一种记录的方法。通常被用在核废料处置区。”

“啊？？”不会吧？这个词弗雷还是知道的。他说，“那这里的人类岂不是很危险吗？？”

“不……我没有检测到核辐射。”如果地下真的有那么庞大的核废料处置区，自己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把核废料扔到其他宜居星球上去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被议会容忍的事情。不对，不是核废料……只有破译符号表达的内容了。

马修开始搜索自己的数据库，本来以为再也用不到关于地球的详细内容了，没想到这个被锁定的区域有一天还能被开启。搜索所有地球的数据，使用符号学记录的重要信息，必须永久续存的内容，除了对于危险辐射的警告之外，还有……

“这不可能……”

不可能，这是……这是地球那时候的……

马修陷入了一个类似于死机的状态，他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是一场关于人类与家园的壮烈又凄惨的战役，最终战役以难以估量的巨大失败告终。其影响将永远的雕刻在人类的记忆中成为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的情感模块正在某处强烈的闪烁，如果你能看到他的内部系统的话，一定可以看到那个小小的模块闪得像是一颗圣诞树。这让马修几乎停止了所有其他动作，也难以思考。

“马修？”

“！！”

有香的声音让马修立即回过神来，他快速的关掉了情感模块，防止那东西阻碍自己思考。然而这也让他的声音变得略有生硬起来：“这是一台机器。”他说，“是一台和我一样的机器。”

“和马修一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马修一直说的……有香说，“是人工智能？”

“没错。她是一台人工智能，地下的那个巨大空间，实际上是她的身体。所有的那些，全部都是她。”马修解释着，他拿起那张水晶板的照片，“这上面写着她的来历，我找到了关于这项记录的数据。在大概二十年前，地球保卫战敲响之前，在从地球撤离的人类舰队中有一艘船。”

它满载着地球文明所有智慧的结晶，所有悲痛与伟大的历史。所有这些数据，是关于地球的一切，是人类在地球上一步步进化，从大海走向陆地，然后飞上天空，又探索宇宙的全过程。所有那些伟大的或者卑微的过去，全部，全部都在那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