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使j.h音乐在如今的唱片市场地位越加重要,不容任何经纪公司忽视,作为j.h音乐运营长,第一任总裁的内定人选,权宝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几个月来,诸多中小经纪公司为了和j.h音乐建立联系,他受了不知多少奉承逢迎,难免春风得意。
当然,虽说得意,但他却不会忘记自己手里的权力究竟是怎么来的。
在j.h音乐当家越久,他越能感觉到唱片业这潭水的浑浊,当初若非安俊赫借着与sk集团对战的巨大声望,强势入驻,打了cj.e&m等巨头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之安俊赫手段犀利,连sk最后都被他逼到绝境,如果不是青瓦台方面介入调停,在泛泰问题上,sk几乎完全挫败。
这样的事例令众多老牌公司相当戒惧,毕竟谁都不想自己成为另一个sk,因此j.h音乐的成立,得到了唱片业原本巨头们的默认,否则,换个时段换个背景,一家新兴公司想要扩张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即使资本雄厚,也得按照巨头们的规则一步步来,最终究竟是被规则同化、摧毁,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还是取而代之,其中发展扑朔迷离,难以尽数。
所以来会议室之前,权宝根专门去安俊赫的办公室看了看,安俊赫回来的消息瞒着外界,却不可能瞒着内部,只是他去的时候,安俊赫已经离开了。
随着夜晚临近,秋夕的喧闹也笼罩了这个城市,开着车子行驶在道路上,路灯的光晕铺满长街,霓虹的色彩照亮了半空,拥挤的行人在光与影交错的环境里闲逛着,厚重的车窗玻璃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能看到有情侣甜蜜依偎,有夫妻相携而过,孩子举着风车奔跑过人群的缝隙。
外面是喧闹,车里却只流淌着“down.low”的《moonlight》,忧伤的女声和音伴着低沉的鼓点,黑人说唱的独特抒情风味在空气里弥漫。
从公司出来之前,接到了智秀的电话,电话那端很吵,时而有一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大笑,智秀说她和林秀晶还要待几天才能回来,言下之意,大概是把舅舅们哄的很开心,有些松口了。
所以秋夕接下来的几天假期,他只能一个人度过。
倒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允儿陪着,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从狎鸥亭拐入清潭洞临江路的时候,远处的清潭桥,一辆列车在大桥金碧辉煌的光芒里疾驰而过,车内灯光无声闪烁,倒映在奔腾的江水里凌乱而破碎,就像看见列车的他的心绪。
“你总是看着窗外,你看到什么了吗?”
“你想知道我在看什么?”
“那就看吧!”“他”说。
于是他看了过去。
漫天的光在崩解,如同一面巨大的,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镜子轰然破碎,光被分割了,越变越小,从原本的浑然一体分割为无数的碎片,列车不再行驶于满目黄昏中,黑暗以令人畏怯的庞大包围而来,他们就像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渺小的如同茫茫大海,一叶迷失的扁舟。
惟有的温暖,只有那些崩解的碎片,偶然划过窗外投射的片片余韵。
每一个碎片都有一段画面。
有很小的时候,小小的安俊赫背着小小的安智秀,穿着老土的校服走在泥泞的田间,他刚刚打完架,鼻青脸肿,因为那些坏孩子想抢智秀的红薯逗她哭。打架输了,智秀的脚崴了,红薯也已经摔烂了,却没有扔掉,智秀把它洗干净,剥了皮,她咬一口,然后鼓着腮帮子,把剩下的递到他嘴边。
有很小的时候,妈妈坐在台灯前,忙完一天的工作家务,计算完开支,然后看着他和智秀的成绩单,虽然疲惫,却欣慰笑着的侧影。
有安俊赫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告白时脸红的样子,那是早春的海堤,他推着自行车,穿着单薄的衬衫,海风猎猎吹拂,车篓里放着生日贺卡,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对他羞怯地抿嘴……
…………
那是很多很多的,属于“他”的过去的平凡记忆,它们一段段地从车窗前划过,而“他”一直在看着。
当明了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下泪来。
“他”说,“他”不是所谓的人格。
“他”只是困在这些回忆里,出不去,也不想出去,属于那个安俊赫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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