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假一天,鹿山镇学堂内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李延庆四人在童子会夺得魁首的消息昨天便传到镇子,顿时满镇沸腾,这可是孝和乡几十年来第一次拿到全县第一,当年李家二郎了进士还要令人激动。李家二郎进士只代表他个人,而鹿山镇学堂勇夺汤阴县魁首却代表了全乡,是全乡人的荣誉,每个人都感到脸有光。四个大乡绅当即决定,在学堂内举行一次盛大的庆祝仪式,基本稍有点脸面的乡人都请来了,学房里所有的长凳子都抬了出来,学堂小操场坐满了近百名宾客。十几名大学房的学子充当临时招待,从酒馆借来百个粗瓷大碗,学子们烧水递碗,忙得团团转。李大器也被邀请来了,儿子夺得全县第一,他心骄傲万分,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而是躲在一堆李氏族人之,他害怕别人指着庆儿说,‘看!那个是李捉刀的儿子。’他为儿子深感骄傲,可又为自己连累儿子而感到无愧疚。“大器!”身后有人在叫他,一回头,竟是族长李佑,他连忙前行礼,李佑笑眯眯道:“我听县里的朋友说了,这次我们能夺魁,主要是因为庆儿表现出色,给我们家族长脸啊!大器,这是你教育有方。”李大器惭愧道:“是祖宗泉下有灵,护佑着庆儿。”“对!对!这话说得对。”李佑很赞赏这句话,他自己体会深刻,他向两边看了看,又低声道:“这话你我说说,可千万别传出去,对庆儿没好处!”“我明白,请族长放心。”这时,有人在远处叫李佑,李佑摇摇头苦笑道:“什么事都要找我,腿都要跑细了。”“能者多劳,族长去忙吧!我自己呆着行了。”李佑让别的族人招呼李大器,他自己匆匆去了。李大器刚刚坐下,一转头,却发现旁边坐的竟然是都保正李贵,他头皮一阵发麻,想走又不好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打个招呼。李贵却板着脸,仿佛不认识李大器这个人,他和兄长因为李延庆几乎要翻脸了,先是为了刘承弘,紧接着便是他孙子被李延庆取代,偏偏李延庆还表现出色,等于在打他李贵的脸。若不是自己还身兼都保正的职务,他才没有这个兴致来参加什么庆功会,李贵冷冷瞥了一眼李大器,哼了一声,起身便坐到别的地方去了。李大器着实尴尬,在这时,大门处传来一阵鞭炮声,有人大喊:“来了!来了!”李大器也顾不什么尴尬,连忙站起身向大门处望去,前面人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索性站木凳,伸长脖子,终于看到了儿子。只见儿子李延庆和其他三人被数十名后生抬进了大门,每个人身都挂着大红花,在一片鼓掌欢呼声走到最前面。李大器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一边抹泪一边张望,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低声道:“那个人是庆哥儿的父亲!”“教子有方啊!生出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李大器心怦怦乱跳,却不敢回头,耳朵却支棱着,后面人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听说以前是个举人,后来得罪了县丞,被整得很惨,现在儿子又争气了,我觉得还是父亲从小教育得好啊!”“说得对,要是我也象他那样教育儿子,说不定我的儿子也能夺得全县第一。”李大器的腰板慢慢挺直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夸赞自己,而不再戳着他的后背骂李捉刀,这令他心潮起伏,激动万分。.......庆功典礼直到午才结束,众人渐渐散去,李大器又被族长叫前,给他介绍了另外两名本乡大绅,王万豪和汤廉。实际他们早认识,只是过去的事情不好再提,大家假装第一次见面,王万豪和汤廉连声夸赞李延庆聪明,夸赞李大器教子有方,并热情邀请他们父子在得空时去府做客。最后大家各自回家,李大器看见儿子牵着一头毛驴在学堂门口等自己,他心一热,快步走了去。“爹爹,这头毛驴如何?”李延庆拍了拍身边健壮的毛驴笑道。这头毛驴是他的奖品,不仅有毛驴,每人还得了二十贯钱的奖励,收获颇丰。李大器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打量一下驴子笑道:“这头毛驴不错,是德州三粉驴,体格高大健壮,在骡马市至少要卖十五贯钱。”“这个驴以后给爹爹代步了。”李大器连忙摆手,“我不用,你骑着它学正好!”“我去学堂才三里路,我和李二李三在路走着玩呢,再说学堂也没有地方拴驴子,爹爹骑它去县里最好。”李大器见儿子一片孝心,便高兴地答应了,他牵过驴子笑道:“我们先去镇买的吃食,然后回家!”“爹爹,大黑好吗?”“大黑当然好,昨天又抓到一只大肚子黄鼠狼,胡大娘可高兴了,奖赏它一个大包子。”“我们的房子呢?应该修好了吧!”“已经修好了,原来还多了间屋子,爹爹专门留给你,以后有自己的房间了,还买了家具.....”父子二人边说边走,牵着驴向镇走去。......李大器父子刚回到村口,鞭炮声再次响起,保正李真带着全村人迎了出来,着实令李延庆又是意外又是感动,他连忙前感谢大家。邻居胡大叔却带着十几个后生直接将他扛了起来,全村人一起欢呼鼓掌,李真竖起大拇指对李大器道:“庆哥儿这次给我们村争脸了!”旁边顾三婶抢着道:“是啊!我今天去镇买东西,店家听说我是李村的,连声夸赞呢,还便宜卖给我,都是庆哥儿给我们争的光,大器啊!以前大嫂对不住你,说了些难听的话,我向你道歉!”李大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李大器见到一张张热情的脸庞,他高高举手抱拳道:“感谢各位乡亲,庆儿一直得到大家的照顾,大器感激不尽,以后庆儿若有成了,一定会回报乡里,大家请去寒舍坐一坐吧!”众乡亲纷纷鼓掌,簇拥着李延庆父子向他们的新家走去,李延庆刚走到家门前,大黑便摇着尾巴冲了来,一下子将小主人扑倒,激动得在他脸狂舔,众人大笑,跟着李大器进了院子,立刻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胡大娘带着媳妇前来帮忙,给众人烧茶送水,李延庆也打开包裹,将县里买的糖果点心以及松子、甜瓜子分给大家品尝,李大器心着实高兴,索性拿出几贯钱分给孩子们,众人欢声笑语,甚至两家人争着要和李大器结亲家,惹得大家一阵阵哄笑。闹了一个时辰,村里人才渐渐散去,胡盛重重拍了拍李大器的肩膀笑道:“有这样的儿子,真的让人骄傲啊!”李大器两眼通红,抹了一把眼泪道:“要是云娘还在,她该多高兴。”旁边胡大娘一拍手,“大器,你倒提醒我了,午你老丈人来过了,正好你不在,他让你带庆儿找个时间去他那里坐坐,他们想庆儿呢!”李大器的脸色有点阴沉,当初岳丈是怎么对待他们父子,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见庆儿稍微有点出息了,想起外孙了。胡盛劝他道:“毕竟他们也是大户人家,肯主动低头过来,已经很难得,再说庆儿也该给他娘扫扫墓,对不对?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在庆儿娘的份,过去的事情别往心里去了。”李大器点点头,“你说得对,他们毕竟是庆儿的外公,回头我先捎个口信过去,等大年初二我带庆儿去给他们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