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新桥买店（下）两人走到店门口，李延庆立刻发现一个细节，官府立的表木距离店门大约还有六尺，表木是官府在店铺前立的一根木头，摆摊只能在表木内，不能越界，也是说店门口完全可以摆摊，平白多了五六个平方的铺面，这一点倒很不错。两人走进店铺，店铺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年轻伙计正坐在柜台后打盹，李冬冬敲了敲柜台，“七郎，你家掌柜呢？”“哦！是李官人，我去找掌柜。”伙计的屁股象挂了块铁，半天才站起身，懒洋洋地走进内院了。李延庆却在打量这家胭脂铺，柜台在里面靠墙横摆，旁边是一扇门通向内院，他又向看了看，屋顶没有吊顶，可以看见大梁以及锥形空间，面布满了蛛和灰尘，李延庆不由暗暗摇头。店铺最多二十个平方，间空着，左右两边各摆一排木架，木架放满了各种瓷罐，面贴着标签，粉底、胭脂、眉墨、眉笔、香水、香粉、甲膏等等，也并没有什么品牌，很普通的大路货。李延庆对香水颇有兴趣，他凑前闻了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是朱栾水，用朱栾配香料浸润而成，香味不够烈，也维持不了多久。”一个老者出现在里屋门前，他慢慢走前对李延庆淡淡道：“现在市面最好的香水是蔷薇水，从大食进口，算放在蜡封罐也香犹透彻，洒在衣袂更是半月不绝，是太贵了，小指大一瓶也要五贯钱，小店曾进过货，但很难卖出去。”李冬冬连忙介绍道：“延庆，这位是万翁，既是掌柜也是东主！”李延庆见他年约六十岁，身材等，衣着也较简朴，须发皆白，但精神十分矍铄，一双三角眼闪烁极为精明的光泽。李延庆暗忖，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吃亏呢？他不及更深细想，连忙躬身行礼，“小子延庆，给老丈见礼！”“你是．．．．李解元吧！”老者恍然大悟，眼变成热切起来，他也是相州人，家乡的解元无形令他仰视，他连忙向李延庆回礼，又小心翼翼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年轻，李解元估计也才十五岁吧，真令人惊叹啊！”李延庆的外貌身材给人十五六岁的感觉，但谁也想不到他其实才十三岁，李延庆也没有否认，含糊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我今天和冬冬来谈一谈店铺的事情。”“那请到里面坐！”万老翁把两人请进里屋，里屋是掌柜房，也七八个平方左右，光线稍黑，旁边有一扇小门，李延庆探头望出去，外面是个很短的走廊，走廊呈‘l’字型，间是一处天井，天井一角有座很小的假山，种了两株竹子，另一角是口水井，而走廊的侧面是掌柜房，向里面拐过去有两间屋子。万老翁指着两间屋对李延庆笑道：“里面一间是我和老伴的住处，外面一间是仓库兼伙计住宿，小官人要不要去看看。”店铺面积大小对李延庆至关重要，他现在已经感觉店铺很小了，最多只有半亩地，根本没有一亩，难怪才卖三千贯钱。李延庆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李冬冬，李冬冬表情尴尬，他一直以为有后院，现在才发现其实没有后院，那没有一亩地，他向李延庆抱歉地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看准。“如果不麻烦，那先看看吧！”“呵呵！不麻烦，请跟我来。”万翁带着两人走过走廊，推开里面一间屋，里面倒是蛮宽大，大约三十个平方，南北两扇窗户，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射入，使房间变成格外明亮，外面是一张床，旁边一口箱子堆满了杂物，里面摆放十几口大瓮，整个房间里香气浓烈，李延庆忽然转头连打几个喷嚏，真不知伙计住在里面怎么受得了？“隔壁是我和老伴住处，房间和这边完全一样，不用看了吧！”“那不看了，我心里已有数。”李延庆心已经估算清楚，这座店铺最多五分地，也是半亩。“请吧！”三人又回了掌柜房，分宾主落座，伙计给他们点了一壶茶，万翁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官人好像有点失望？”“失望倒没有，这里寸土寸金，卖三千贯钱还送个店铺，我也觉得也算合理。”李延庆言外之意是说，卖得并不便宜，仅仅‘合理’而已。李冬冬忍不住问道：“万翁之前不是告诉我，店铺有一亩地吗？”“店铺是有一亩地，我不会骗人，可能冬冬有点误会了，这里只是店铺的一半，还有一半在城外。”李延庆和李冬冬对望一眼，原来城外还有房子，“不知城外的房子在哪里？”李冬冬李延庆还要着急。万翁微微一笑，“在西门外杨家码头附近，因为不靠路边，也不靠河，原来是块菜地，所以不太值钱，我去年用三百贯买下造了几间草屋，专门用来浸制香水，算是工坊吧！”李延庆一颗心落下，他是觉得没有前店后坊，感觉有点遗憾，如果城外还有工坊，那他放心了。“延庆，你觉得如何？”李冬冬问道。李延庆沉吟不语，地方他倒是看了，关键是份子的问题，父亲那边有近四千贯钱，而李冬冬只有一千贯钱，而且他最多只能拿出五百贯，买下店铺再修缮开店，前前后后至少要花四千贯钱，李冬冬却要占一半的份子，李延庆虽然心胸并不狭隘，但这也实在不合理。李冬冬忽然明白过来了，他给万翁使个眼色，万翁会意，起身笑道：“我去外面方便一下，马回来！”他起身出去了，李冬冬这才道：“小官人放心吧！我不会拿五成份子，我早想好了，钱的大头是你们父子出，我能占两成份子心满意足了。”李延庆想到的不仅仅是股份分割，还有房子的价值，现在可不是北宋期，再过十年这房子不值钱了，这种冤大头他实在不想做。他想了想问道：“这房子可以租吗？”“小官人是什么意思？”“这座房子其实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店面，一部分是房宅，我想把店面拿下来，房宅长租。”“可万翁是买房子送店面啊！租房不合算了。”“你先别管，我只问可不可以？”“当然可以！他本来是想租给我，被我反复劝说，他才答应卖给我。”“那盘店铺，租房子，这样我们还是五五分成，一千贯本金也足够了，等赚了大钱，冬冬可以去买住宅，不要再租公房了。”李冬冬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买下这座店铺，他可以分割出一间，户籍迁过来变成主户，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他变成主户又能怎么样，汴京的房子还是买不起，租房子的规定还是和客户一样。况且他们花大钱买下店铺，最后宅子归李大器了，商行份子自己却只有两成，那他岂不是吃了大亏。“好吧！我去和万翁谈谈”李冬冬起身出去，不多时，他和万翁一起回来，万翁坐下笑道：“听冬冬说，小官人不想买，想租，是吧！”李延庆点点头，“可以吗？”“当然可以，我原本想这座宅子留给我侄子，然后他来给我们养老，如果小官人想租，最好不过，隔壁几家都是租的店铺，面积我们还小一点，租金每月十两银子，我按照这个价格租给你们，包括城外的工坊，店铺涉及进货路子、老客、招牌、存货，我算了一下，大概要六百两银子，但看在同乡的份，我只要五百两银子。”万翁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我可是看在小官人是解元的份才答应这笔买卖的，现在你有钱都租不到这个好地段。”李延庆立刻看出这个老者的精明了，之前都是谈多少贯钱，现在却变成了银子，要知道一两银子是一千钱，一贯钱只有七百七十，间可是有不少的差价。不过李延庆不想和他再斤斤计较，便淡淡笑道：“那我们一言为定！”李延庆又对李冬冬道：“剩下的手续麻烦东哥了，父亲那边我去说。”李冬冬心着实恼火，他没想到万翁最后会耍自己一道，把铜钱变成了银子，他之前打听过，隔壁几家的月租金可都是十贯钱，面积不他们小，到万翁这里却变成了十两银子。虽然城外还给了几间草屋，可那是在杨家码头，京城最偏远的一座码头，距离京城至少有八里，绝对不值三百贯钱，最多十贯钱，这个奸商狡猾得令人发指，这和买一匹马送一只鸡崽没有区别，也叫买一送一。他现在才明白，万翁之前说的三千贯钱一定是指千足贯，并不是平时说的一贯钱，自己还以为占了便宜，若真答应，那他们可亏大了。“好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李冬冬狠狠地瞪了万翁一眼。